14、三生約(1 / 2)

殿前歡 君子灼華 7373 字 8個月前

“你要抱到何時?”喻宸動了動發酸的脖子,頗為無奈地盯著趴在她身上的鄭宴。

要說這丫頭清心寡欲,沉默是金時能憋死人。可若說她膩歪磨人,又甜得發膩。

見鄭宴擺明了裝聾作啞,喻宸氣得發笑:“若是要哭,回家找你娘去。”

“我是病人,我臉還……”懷裡人發出不滿地抗議。

“行行行,依你。”喻宸一聽鄭宴提臉傷就頭疼,忙順了順毛。仗著她心軟就蹬鼻子上臉,她還真是低估了這廝的厚臉皮。

纏著她回了隱月閣,又唧唧歪歪裝病不讓走。說頭疼非要摟著睡,嘴撅得朝天,臉拉得老長。這哪是十六歲,分明是隻嗷嗷叫的奶狼崽子。

“你笑什麼?”喻宸覺察到鄭宴的動作,低頭問。

鄭宴換了一件單衣,懶洋洋地窩在喻宸懷裡,頭挨著喻宸頸窩,毛絨絨地撩撥得人心猿意馬,似笑非笑。

人說禍國殃民,皮囊美豔為下等,心有溝壑為中等,遺世獨立為上等。

鄭宴便是她心中的上上等,可遇不可求。

鄭宴生性涼薄,桀驁半生,除卻真心,便再無暖人肺腑的東西。

喻宸知自己有福,能得這真心一顆。

“我笑這帝王家蠢人太多。”

又是大逆不道的孟浪狂言,喻宸倒也見怪不怪,四下的奴婢早就各自歇息,也無人偷聽。

“又說什麼胡話?”喻宸抬手,手指彎彎勾了鄭宴鼻梁,哄孩子的語氣。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想得倒美。”

孤家寡人一生,一抔黃土蓋下,萬人嚎哭。幸災樂禍者幾人,真心實意者有幾人?百年興衰,不都有幾個陳勝吳廣冒出頭,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帝王旗改,周而複始,好生無趣。

自負有錦繡河山,百年後,誰與他論嫡庶尊卑。

“帝王之誌,非你我女子能左右。”喻宸斂眸,苦笑道。

“人若是太貪心,就得把一輩子賠進去。”鄭宴抬頭,貝齒輕咬住喻宸朱唇,豔紅的舌探出,攻城略地。

喻宸呼吸不穩,眼角發紅,頗有些生澀地回應她。

鄭宴當真是不正經,無師自通也就罷了,還總是不要臉地嘲笑她。

她雖是禍國妖妃,可也終究是個名頭。世家所習的俗禮仍是根深蒂固,往日也就是舉止輕狂些,床幃之事卻是難以啟齒。

“帝業如畫,你就不貪心?”被糾纏許久,喻宸才脫了桎梏,吐氣若蘭,雙頰緋紅。

秀色可餐,鄭宴腦子裡蹦出四個字。

“人生最難不過取舍二字,江山易改,有你足矣。”

喻宸心中一顫,雙目灼灼。

她自出生到現在,邁過池邊戲鯉、田中鬥草的年歲,看破了紅塵滾滾。若說悸動,也隻有鄭宴能予她。

司空見慣的情話,卻也是這般惹人沉醉。

荒荒唐唐渡了浮生半載,皮囊之下是油儘燈枯,卻隻窺了鄭宴一眼,便尋著了春暖花開。

世間緣分本就難琢磨,淺嘗細品,無一不是刻骨銘心。

“我……”喻宸眼眶發熱,一句話埂在口中。

她想許鄭宴一個承諾,卻發現什麼也給不了。姿容絕世,權柄加身,卻一無所有。

鄭宴笑笑,好似三月勾欄的春天。

“沒事,你的眼睛都告訴我了。”

她壓上喻宸,以吻封緘。

若你不負我,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恍然過了幾日,皇後因太子一事心力交瘁,竟是大病難愈。鳳儀殿的宮人忙得腳不沾地,六宮大權一時落到祝九歌和蘇羨情這兩位紅人身上。

兩人明麵上相處倒還算融洽,隻是私下裡就值得推敲了。

祝九歌一時大權在握,又有三皇子,野心有增無減。她這隔岸觀火的性子再也耐不住,處事頗為雷厲風行,六宮中難免有所怨言。

蘇羨情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差戴個香葉冠出家當女觀了。祝九歌與蘇羨情不熟,私下裡的試探也不少。蘇羨情絕頂聰明,三言兩語便打發了祝九歌。

兩人你來我往,頗有些劍拔弩張。

倒是苦了喻宸,沒了側後,她便成了主心骨,整日聽祝蘇二人打太極,心裡難免煩。幾日處理雜七雜八的瑣事,與鄭宴見麵便少了。兩人皆是望眼欲穿,唉聲歎氣。

鄭宴雖身子好了些,但得了喻宸特許不必日日請安,便四處溜達納涼,頗有些閒雲野鶴的自在。

許南辭倒是熱情似火,整日風風火火地往隱月閣竄,嘰嘰喳喳地也不閒累

鄭宴雖不喜熱鬨,卻也頗為無奈。自個兒惹上的麻煩,還需自個兒受著。

這一日許南辭拉了鄭宴去禦花苑賞花,午後豔陽高照,鄭宴尋了解憂亭便一頭紮進去。鄭宴喝了口茶,無奈地瞧著不遠處蹦蹦噠噠的許南辭。

正青蔥的年紀,可真是精力旺盛。鄭宴忽想起自己方過二八,不由愣住。未老先衰,不過是人心易變。

“姐姐,你瞧這花!”許南辭摘了一支碗口大的芍藥,興衝衝地走過來。

鄭宴回過神來,瞧了一眼,故作驚惶:“你膽子不小,敢摘喻宸皇貴妃的愛花?”

許南辭怔在原地,笑意褪去大半,頗有些驚慌失措。

“我…我…不是有意……”

鄭宴不過是興起嚇唬她,可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頓覺自己黑心腸厚臉皮,改口道:“無礙,喻宸皇貴妃看在姐姐的麵上不會遷怒與你。”

至情至性之人,最是可貴。還是好好護著她吧,鄭宴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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