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喻子晏何德何能,值得你掏心掏肺?”她此時口不擇言,渾身帶刺。
“我用不著你可憐,我一個人也能……”喻宸轉頭,極大的聲音卻戛然而止。鄭宴就站在喻宸身後,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背滴落。她的袖上沾了血,手中緊握著梳妝鏡的殘片。
喻宸腦中嗡得一響,她猛地從床上立起,幾乎是瞬間撲到鄭宴身前,惡狠狠地將那殘片奪了下來。
喻宸顫抖著看著一聲不吭地鄭宴,殘片紮進她的手心她也未察覺。
“想死是不是?”喻宸顫抖著說。
鄭宴沒有回答,漆黑的瞳孔直愣愣地瞧著喻宸。那目光極深遠,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不甘。
“你是個瘋子,鄭宴。”喻宸笑了一下,那聲音極低,顯得疲憊無力。喻宸陷入從未有過的絕望,她從未這樣愛過一個人,她恨不得把鄭宴揉到骨子裡,才能滿足自己的私心與**。
分明近在咫尺,卻感覺遠在天邊。
喻宸知道逃不過這一劫,她喜歡鄭宴,鬼神來驗,答案始終如一。
“我能給你什麼,我能給你什麼?”喻宸弓起身子,把自己蜷成一團。她把頭埋進雙膝,喃喃自語。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隻得把自己藏起來。
喻宸入宮後隻掉過兩次眼淚,一次是為楚涇寒,這一次是為鄭宴。
鄭宴的手落在喻宸的發上,動作極輕,似是在保護什麼易碎品。
“你什麼都不用給,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萬水千山,有你便是桃源。
“過幾日,我帶你去個地方。”
鄭宴留下一句話,便急匆匆地走了,她走時,黎明已
至。
後宮的風聲傳得很快,鄭宴一曲得帝青睞,一時寵冠六宮。楚涇寒大筆一揮,便晉了鄭宴的位分,鄭寶林搖身一變,成了敏嬪,遷居廣寒閣。其父兄平步青雲,鄭父接替頂頭上司,成了吏部尚書,官員選拔大權獨攬。鄭昀正式進入內閣,成為最年輕的內閣大臣。
風光無限,必會招來禍端。好在鄭宴絕頂聰明,大門一閉,熏香一點,裝模作樣地禮佛。太後極喜愛她這沉靜的性子,私下裡賞賜不斷,後宮眾人俱是眼紅,但一時也找不到鄭宴的把柄,背地裡咬牙切齒,好不熱鬨。
“本宮入宮許久,還未見這樣好的櫻花。”蘇羨情靠在窗邊,瞧著廣寒閣外頭一株新栽的東瀛櫻花,開得極絢麗奪目。
“樹大招風,瞧著礙眼。”鄭宴坐在案前,拿著筆在紙上描摹。
“你怕熱鬨,彆人可不一樣。”蘇羨情走近幾步,歪頭瞧著那畫。
“桃花源記,好意境。”
“還差一對鴛鴦,便可圓滿。”鄭宴盯著畫上桃之夭夭、煙雨朦朧,似是猶豫不決。
“這本就是獨行人的詞,孑然一身便是圓滿,求得越多,便沒了詩意。桃源雖好,不過是南柯一夢。”
鄭宴沒有再答,似是厭倦了,她把筆扔在一旁的的魚池裡,漆黑的墨漾開,染黑了一汪靜水。
“娘娘身份尊貴,屈尊到廣寒閣,必是有什麼難事。”
蘇羨情隻覺鄭宴有些生氣,卻也不深究。她與鄭宴不過互相利用,無須顧忌對方的私事。
“前幾日,家父修書一封,裴婉兒之父涉嫌貪汙,且有賣官之嫌。令尊是吏部尚書,應該能從卷宗中尋得蛛絲馬跡。”蘇羨情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鄭宴。
鄭宴連看也未看,隻拿過來,將那紙焚燒殆儘。
“哦?妾身記得裴家是您蘇家的附屬。”
裴婉兒之父裴淵出身四大名門之一的裴家,把持朝政多年。鄭宴隻是好奇,裴家與蘇家向來關係密切,是何緣由惹得這位老太傅忍痛割愛。
“不聽話的狗,留著也是禍害。”
鄭宴哂笑,卻沒有應允的意思。看來裴淵貪汙一事,與蘇家脫不了乾係。如今要東窗事發,不過是應了過河拆橋四個字罷了。
蘇羨情也不急,
她敲了敲桌沿,慢條斯理道:“裴婉兒與本宮長姐關係親密,至今仍私下聯絡。你就不怕……”
“不怕喻宸皇貴妃出事?”
蘇妗妝心中認定壽宴陷害她的人就是喻宸,如今窮途末路,放手一搏也不是不可能。鄭宴眼中浮出一絲嘲諷,她促狹地笑笑,瞧著蘇羨情姣好的麵容。
“你是真的要蘇妗妝死。”
“一舉兩得罷了,畢竟,隻有死人才安全。”蘇羨情也笑了一下,但笑意卻始終未到眼底。
“小主……”瓔珞探頭進來,行了一禮。
“何事?”
“陛下有旨,秋獵要您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