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的確確,就是投影裡那個房間。
霍深下意識往前踏過一步。
他看著眼前這張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床。
過去的三年,蕭寒平就躺在這張床上度過,他卻一無所知。
有聲音從身後傳來。
“霍深。”
霍深微震。
他轉過身,一眼撞進那雙深邃的點漆星眸裡。
蕭寒平看著他,語氣是慣常的平淡:“都過去了。”
卻奇異得令人安心。
聞言,霍深緊握的拳失了力氣,緊繃的心弦也倏地放鬆。
他輕聲說:“我知道。”
鞏濤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走,滿臉抗拒:“你們兩個又膩歪什麼?霍深,你最好不要忘了,這裡是團長曾經養傷的地方!”
霍深沒有理會他。
蕭寒平這時轉向床頭另一側的房門:“這裡麵是什麼?”
鞏濤搖頭:“我還沒打開過。”
蕭寒平思緒輕轉。
既然這裡是薛熠曾經落腳的地方,那這個地方,說不定會有一些事關薛熠的蛛絲馬跡。
鞏濤心裡也滿是好奇,但在霍深麵前,他又不想表現得好奇:“應該就是些治療用的東西吧。”
霍深已經走上前:“我來開門。”
開門前他又回身看向蕭寒平,“你今天帶了晶石嗎?”
蕭寒平道:“沒有。”
他也是出門才想起,晶石都在防護服裡。
但人已經到了,沒有必要返程去拿。
霍深微一頷首,示意明白。
之後手上用力,轉開了門把手。
門輕輕開了。
見到門內的場景,即便是霍深,也不由皺了皺眉。
“是什麼?”
沒有異常,霍深把房門大開。
蕭寒平正對房門,一眼看儘了門內的場景。
鞏濤已經倒吸一口涼氣。
“是異獸!”
準確來說。
是異獸的肢體。
肢體上殘留著粗細不均的神經,它們連接著晶石,像人體的心臟,為蠕動的肉塊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能量。
它們被分彆存在在不同的透明容器中,在同樣透明的液體中沉浮。
這是,異獸研究。
蕭寒平也微蹙起眉。
薛熠的研究課題,一直放在機甲的方向,當初在曙光,研究院內部專攻的也是目前可提取的營養元素。
可眼前這些泡在透明液體中的肢塊,顯然不是興趣愛好那麼簡單。
薛熠為什麼要瞞著研究院,做這種不被大眾接受的危險研究?
他具體在研究什麼。
又研究了多久。
看著麵前大大小小的透明容易,蕭寒平緩步上前。
霍深在蕭寒平身後。
比起蕭寒平和鞏濤,他反而沒有太多驚訝。
他對薛熠早有懷疑,見到這些,隻覺得心中疑點有了解釋:“這些東西,好像……”
蕭寒平聽出他未儘的意思。
像是活的。
蕭寒平道:“想辦法分解一套帶回中央。”
霍深正要答應,餘光卻忽然看到天花板似乎有微光一閃——
是微型探測裝置。
他眸光一凜:“小心!”
話音未落,蕭寒平已經及時作出反應。
反應已經足夠迅速。
同樣聽到這句話的鞏濤還隻覺得眼前一花,蕭寒平已經退至門口。
可來不及了。
“砰!”“砰!”
透明的各形狀透明罐突然炸裂,液體迅速流向牆體消失。
失去束縛的殘肢在地麵掙紮。
晶石隨即摔在地麵,驟然開裂,爆射出刺眼的光!
霍深來不及開口,異能隨心而動,立刻在蕭寒平身前布下層層壁壘!
“轟!”
數枚高星級晶石同時近距離自爆,冰牆陡然坍塌。
“霍深,退。”
聽到蕭寒平的聲音,霍深身形如電,轉瞬來到他身旁:“你先走!”
蕭寒平沒有隨身攜帶晶石,僅靠單純的肢體防禦,麵對堪比高等級異獸自爆的巨大餘波,太容易受傷。
而薛熠留下的自我銷毀裝置。
根本就是打算把闖進來的人一並清除。
威力之大,連霍深都倍感壓力。
然而他沒料到,門外也危機四伏。
蕭寒平前腳剛踏出房門——
模擬出落地窗的牆麵像天然的掩護。
在誰也沒有注意它的時候,牆壁悄然翻轉。
就在刹那間,借著自然光的遮擋,十數枚晶石接連爆射而出,迅速飛向蕭寒平麵門!
它們在半空已然開裂,其中透出的濃重危險氣息,讓霍深目眥欲裂。
“蕭寒平!”
正拚儘全力自保的鞏濤突然一愣。
千鈞一發間,霍深終於到了。
他撲擋在蕭寒平身前。
與此同時,絕對堅實的冰壁憑空凝結,牢牢將蕭寒平籠罩在內。
下一刻。
“轟——!”
十數聲巨響接連爆炸。
極致冰寒的氣息在房間內曇花一現。
緊接著,整個地麵狠狠一晃!
房間內的一切設施在這瞬間化為煙塵。
良久過去,鞏濤解除防護異能,不由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但情況危急,他捂胸壓住悶痛不已的胸口,踉蹌著打開在剛才轟然閉合、斷死他們退路的房門。
所幸,在宴會開始前,金明開啟了這裡所有的權限。
房門輕易打開了。
“霍深,明鋒,快走!”
說完,鞏濤咽下嘴裡的腥甜,滿眼複雜。
在最後關頭,霍深竟然為了保護這座地下城的安危,還放出異能包攬了衝擊的餘波。
他自認,即便有霍深的實力,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他或許根本想不到這一點。
何況就算這樣,這時走廊頭頂燈光還在滋滋作響,閃爍不止,地麵也還在劇烈搖晃。
可見剛才的震動就算被霍深在猝不及防間一力承受,卻竟然依舊能牽連整座地下城。
等到這地震般的晃動終於停下。
鞏濤立刻回身看向門內。
隻見蕭寒平單臂攬住霍深,正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霍深臉色蒼白,劍眉緊鎖,唇邊已經滑下一絲刺眼的猩紅。
在他背後,滿是血色,眨眼浸透了蕭寒平的手掌。
鞏濤趕緊上前。
蕭寒平麵沉如水,語氣極罕見摻著冷厲:
“醫療隊,讓他們立刻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