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入夜, 是休息的時間, 可由於大部隊突然趕到, 帳篷外到現在還吵吵鬨鬨。
蕭寒平幫霍深脫了防護服,卻一眼看到他背後的血痕。
霍深順著他的視線往身後微側過臉:“我沒事。外傷已經愈合,我換一身衣服就好。”
帳篷內有洗漱用的熱水。
蕭寒平道:“我幫你擦一擦。”
“不用!”
霍深後背倏地僵直, “你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不需要——”
“你救了我一命。”
蕭寒平打斷他,“不必擔心會麻煩我,相比你為我做的事, 這些不值一提。”
霍深看向他, 卻又轉回臉, 目光落在眼前的空處:“我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我救你是另有所圖。”
蕭寒平動作微頓。
他和霍深對視:“那麼,你是嗎?”
“當然不是。”
蕭寒平於是收回視線:“這就夠了。”
他往前一步,站在床邊、霍深左側, 抬手捏住霍深背後的衣料。
這件襯衫已經破爛,紐扣一粒一粒解開太過麻煩。
霍深看出他要做什麼,垂在膝間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不動聲色側過身,方便他動手。
“撕拉——”
“明鋒,霍深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站在門口, 鞏濤正半掀開門簾。
他臉上來時的急躁已經不見。
看著帳篷裡的場景, 他脖子前傾, 眼珠凸起,懷疑自己是誤入了什麼平行世界。
“你們……”他大腦宕機,“你們這是……”
並同時對蕭寒平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我知道你年輕,精力旺盛,可是……霍深還受著傷啊!”
連他鞏濤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那是霍深。
就算霍深平日裡是個十足的變態。
可這個變態現在受了傷,還沒痊愈,季明鋒竟然這麼蠻橫地撕了霍深的衣服,這是要,這根本就是要……
鞏濤無比痛心!
季明鋒難道就沒發現。
霍深的臉色還蒼白著,眼神還——
等等。
這眼神。
怎麼看起來,好像……似乎……非常的不耐煩?
“鞏隊長,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樣隨意闖進彆人的帳篷。”
沒錯了。
連語氣都冷得冒冰渣。
鞏濤頓時為剛才替霍深說話的自己不值起來。
該死的霍深。
怎麼這麼重的傷都沒把這張可惡的嘴堵上。
一邊腹誹,他冷聲說:“我是來告訴你,我們需要抓緊時間返回中央地下城。我留在那裡的兄弟告訴我,薛熠已經離開中央,出發去了重建後的曙光,時機趕得這麼湊巧,一定不正常!在他消失之前,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解釋清楚,他留在金明的異獸研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蕭寒平和霍深在他之前已經通過鐘芳林知曉。
看到兩人臉上毫無異色,鞏濤也很快意識到這一點。
他皺了皺眉:“你們已經知道了?”
“嗯。”
蕭寒平道,“今天,你和霍深都需要時間養傷,大家也需要時間休息。”
“可——”
蕭寒平抬手止住他的話:“通知下去,明天一早,準時出發。”
鞏濤性子急躁,傷勢在車上剛有所好轉,就迫不及待想要衝回去。
但從這裡趕回中央,最快也要到明天。
現在薛熠已經離開,沒必要趕得太急。
鞏濤其實也明白這一點,隻是心裡忍不住焦急。
爆炸的那個房間,曾經就住著蕭寒平。
這整整三年,如果薛熠一直留在金明做異獸研究,那會不會對蕭寒平做過什麼。或者說,這其中,和蕭寒平又有什麼關聯?
雖然他相信薛熠和蕭寒平的交情,應當不會做出什麼對蕭寒平不利的事。
可同樣的。
認識薛熠這麼多年,他從不知道薛熠在進行這樣的研究。
知人知麵不知心,事關蕭寒平,他迫切想當麵把這件事問個清楚明白。
年紀還小的季明鋒理解不了他的這份心情,鞏濤轉向霍深。
“霍深,我能想到的,我不信你想不到,你不想回去嗎?”
霍深道:“季明鋒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如果不是蕭寒平還在,帳篷內瞬間凝結的異能,就足夠逼退鞏濤不止一次。
也因此,他的語氣越冷,眼神更冰。
“鞏隊長,如果你沒有彆的事,我還需要休息。”
鞏濤:“……”
你需要休息個鬼。
狗男男!
他恨恨摔下門簾,頭也不回地走了。
腳步聲是聽得出來的對無辜地麵的遷怒。
蕭寒平看向霍深。
鞏濤來得太及時,他身上破布似的襯衫還沒一分為二,隻從背後被撕開。
霍深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第二首衣料撕裂的聲音傳到耳邊。
他抿直薄唇,抬手拉住袖口,讓襯衫從手臂滑落。
蕭寒平沒有看他,隻道:“彆動。”
話落,轉身去取了毛巾水盆,接了熱水後端到床邊桌上。
他把毛巾浸在水裡,簡單泡過再提起擰乾。
嘩啦水聲暢快流動著。
聽在霍深的耳邊,像磨人的序曲。
蒸騰的熱氣分明隻有一個水盆的麵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