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發, 鞏濤也沒有回來。
除鞏濤外, 也沒有人去坐霍深的車。
城外，天幕已經擦黑，星點亮光在風沙中搖曳。
似有若無的異獸嚎叫，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從遠處隱隱傳來。
蕭寒平坐在車上, 和霍深並肩, 正看向鐘芳林發來的投影。
畫麵裡，是一組十五人編製的異能者狩獵小隊，他們身上穿著的防護服，印有西方地下城萊德堡的字樣。
這十五人行動敏捷，感知敏銳, 實力算是不錯, 一路走來，能源車上已經載滿了可食用異獸的屍體。
“隊長, 天都黑了, 我們該回去了吧？”
小隊的記錄儀, 就裝在出聲男人的額頭, 投影的視角，自然由他展開。
被稱為隊長的, 是一個身材火辣的女性。
她腦後束著馬尾，舉止乾練, 聞言先說：“好, 通知下去, 準備返程。”
但很快又皺眉道：“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勁？哪裡——”
隊員的話還沒說完。
異變突起！
密林裡，猩紅的獸瞳如同陰森的鬼火，在半空漂浮著，被掀起的寒風接連點燃。
“吼——”
壓抑著的低吼，也眨眼遍布四麵八方，仿佛回聲，一浪高過一浪。
被獸瞳包圍，被吼聲逼近，十五人的心立刻涼得透底。
“隊長，是、是……”
投影裡僅剩眾人急促且恐懼的喘息。
不需要誰去提醒，任誰都明白。
是異獸潮。
它們竟然悄無聲息接近過來。
隊長勉強維持理智，怒吼一聲，試圖喚醒隊友的鬥誌：“列隊！！”
鏡頭開始劇烈晃動。
遠處異獸潮似乎被隊長的聲音驚醒。
下一刻，沉悶卻巨大的吼聲化作音波遙遙壓過異獸潮頭頂，像在發號施令，它們於是不再蟄伏，齊齊狂奔過來！
數不清的異獸在密林中奔跑。
樹葉劇烈搖晃，連地麵都在震動。
空氣中的腥臭氣息越發明顯，令人作嘔，密集的腳步聲簡直擠壓著空氣，踏著眾人的絕望迅速接近。
“救命！救命啊——！！”
有人忍不住崩潰大喊。
但隻是徒勞。
不過一瞬。
十五人被異獸潮衝垮淹沒，沒驚起半分波瀾。
尖銳的呼救刺破長夜，還在回響。
密林裡卻似乎又恢複了尋常時候的平靜。
隻有這段音頻，被隊長拚死發了回來。
“敵襲……請立即開啟一級……”
視頻最後，就是她隻說了半句的警告。
投影播放完畢，是鐘芳林發來的各項信息。
這支狩獵小隊發送回來的坐標，是極少有人去的馬卡伊斯山脈，距離萊德堡有兩天車程，主要分布著各類中低級異獸，地形複雜，不利於作戰，卻是異獸的天然隱蔽場所，去這裡獵殺，需要狠下功夫。
因為付出和收獲不夠對等，所以幾乎不會被獵團定位目標。
如果不是這支傳回的視頻驚動了萊德堡，恐怕現在還沒人發現，馬卡伊斯山脈竟然聚集著異獸潮。
這讓蕭寒平記不由起聖光城的情形。
異獸進化出了隱藏行蹤的意識。
曙光淪陷前，異獸潮的攻擊還毫無章法，短短三年時間過去，它們就已經明白了怎麼做才能給人類帶來更大的傷害。
還有……
蕭寒平眸光微動，道：“重放一遍。”
霍深依言照做。
“快進。”
蕭寒平看著投影，很快叫停。
容貌英氣的隊長帶著恐懼怒喊：“列隊！！”
她說完，遠方傳來的沉悶吼聲壓倒一切，越過異獸潮頭頂，被設備收錄。
緊接著，異獸潮應聲而動。
霍深在這時按了暫停。
他看向蕭寒平：“你怎麼看？”
蕭寒平反問：“這三年，有沒有這種情況出現？”
“沒有。”
話落，霍深又說，“不止是這種情況。聖光城淪陷，其實是這三年來第一次爆發異獸潮，否則地下城重建，不會這麼安穩。”
聖光城。
蕭寒平食指輕點。
當天，他沒有在東城牆留守，沒能親眼看到異獸潮是怎麼輕易衝垮了聖光城的防禦，但僅僅是他看到的場景，就和這段投影大同小異。
見他不語，霍深問：“你也想到了嗎？”
聖光城淪陷，兩人都在現場，見到的場景一致，心裡的考量也很相似。
“嗯。”
霍深皺眉說：“號令異獸潮，這種能力，難道是六星異獸？”
曙光就曾進化出一隻六星異獸。
蕭寒平和它戰鬥過。
他很確定，它沒有這樣的能力。
隻是，那一隻異獸進化不久，能量還不穩定，不能拿來當做範例。
而異獸圖鑒對六星異獸的描述，以及大陸對六星異獸的了解，也都太片麵。
樣本太少，導致至今還不能有人篤定，六星異獸具體的能力，包括它能力的極限究竟是什麼。
投影裡的這一隻，甚至沒有露麵。
隻從聲音判斷，更不可能得出結論。
唯獨一點。
如果它真的是六星，那麼獵殺它要付出的代價，一定非常慘痛。
災變後16年出現的第一隻六星異獸，大陸頂尖強者聯手，最後還是2死3傷，如今，連五個人都湊不齊，比起當年隻會凶險。
鐘芳林應該也反複看過這段視頻，所以才會說出大陸又要經曆一場災難的話。
想到這，蕭寒平沒有直接回答霍深的問題，隻道：“最好的結果，是它隻有一隻。”
東南西，所幸這三個地點並不是同時遭遇異獸潮，才留有一絲希望。
“彆想了，萬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