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 刀白鳳腳下頓了一拍, 緊接著她加快了步伐, 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更沒有看過段延慶一眼。
對於嶽老三的話,段延慶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但他還是放任刀白鳳走出掌控範圍。
遙襄握緊拳頭, 想開口說點什麼。不止要說點什麼,段延慶和嶽老三暫且可以拋開不提,算是她大度, 但雲中鶴和葉二娘這兩個主謀,不可能輕易放過。
人已經放了,那麼,該算賬了呦。
紅潤的嘴唇微微開啟, 遙襄就要進行第一步, 噴灑毒液。可誰知刀白鳳回來,啪嘰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
“娘沒事, 走吧走吧......”
遙襄被刀白鳳捂嘴推著往自家侍衛隊的方向走。
要不要這麼心虛?遙襄翻了個白眼, 也不掙紮了任刀白鳳擺布。
段延慶拄杖走到蕭遠山麵前, 問:“你把她兒子藏哪兒去了?”
葉二娘詫異, 義兄放走了大理王妃, 但並沒有不管她。葉二娘奔過去, 懼怕地縮在段延慶身後,望著蕭遠山的眼裡充滿哀求,希望這人發發慈悲, 把她的兒子還給她。
此時,大仇得報的蕭遠山再沒什麼好隱瞞的,何況也還是玄慈的醜事。
他揚手向山上錚亮的光頭群一指,對葉二娘說:“你兒子就在少林寺,自己去找吧。”
順著蕭遠山的指向,葉二娘遲緩地扭頭,喉嚨不斷發出嘶啞的聲音。
她瘋了一樣衝上去,抓住年輕的少林弟子,有的看臉有的看手,毫無章法。
“我兒今年二十四歲。”她哭號呼喊,忽然哽住,想了什麼似的,手伸到半空中一抓,“我兒後腰有九個香疤!”
“兒啊,你在哪兒?娘找得你好苦,想得你發瘋啊......”
縱使是無惡不作葉二娘,如今作為一個母親為尋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痛哭得撕心裂肺,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挨個抱著小和尚問是不是她的兒子,片刻之後,有人推推她,並往她身後一指。
葉二娘回頭望,隻見一個大耳朵厚嘴唇,麵向憨厚的年輕和尚僵立在身後不遠處。
那和尚就是虛竹,他聽到葉二娘說腰上九個香疤,猶豫之下,還是決定出來問一問。
天底下哪個對父母沒有印象的孤兒,不想知道自己爹娘是誰呢。
葉二娘二話不說,上去就將虛竹的僧衣一掀,看清腰間的九點香疤,頓時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此時,玄慈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雙手合十,對蕭遠山欠身一禮。而後,他轉身麵朝少室山,摘下念珠脫去袈裟僧衣,最終赤膊光背在山門前跪下。
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做出一些懺悔,並對葉二娘母子之事於師門有一個交代時,少林長老玄悲突然發出驚呼,上前一檢查,玄慈竟已自絕經脈而亡。
玄慈什麼話也沒留下,就這樣一死了之了。
遙襄扭過頭不想讓那副畫麵入眼,隻覺得玄慈的冷漠勁兒和狠勁兒,與他的名字相差十萬八千裡。
蕭遠山見玄慈自儘,有些索然無味,他拍了拍兒子的臂膀,歎道:“為父三十年前就已做了鬼,你不用想著替為父養老送終,儘管過自己的日子。”
“為父走了,勿念。”他一揮手,乘風而去。
臨走前,蕭遠山向坐在地上緊抱慕容博屍身的慕容複掃去一眼,心道,他會留心這個慕容複,若有異動,定然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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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峰目送蕭遠山離開,伴隨著那逐漸變小的身影,他忽然生出一股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悵然之感。
丐幫是回不去了,中原武林怕是也難容他一個契丹人,如今大仇得報,後麵的路該向哪兒走呢?
“喬大哥。”
喬峰轉身,看到遙襄笑著向他招手,不禁眼神一亮。
接下來要走的路不是早就定好了,他陪襄襄回大理,保護她當上大理皇帝。
“鳳凰兒,我們走吧。”段正淳試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