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讓她有點不舒服。
到這裡為止,這件事情跟溫柔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然後,下一站到了,耿如意死活要溫柔跟著一起去。
溫柔能聽她的,哪根蔥啊?
她離家出走就是不想聽家裡長輩的話好麼?
結果,耿如意竟然直接讓那女同誌幫忙把她架下了火車。
她其實是想反抗的,但那女同誌的手跟鉗子一樣把她鉗製住了。
反抗不了,她就準備呼救,結果被耿如意塞了一嘴雞蛋。
然後,她們就被輾轉賣到了這裡。
說實話,這要不是耿如意被一起賣過來了,還一路鬼哭狼嚎的,她都要以為這人跟人販子是一夥的了。
溫柔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心裡狠狠問候了一下耿如意的祖宗。
她敬愛的親愛的無敵的堂哥啊,快來救她吧,不然,他可愛美麗善良活潑的小堂妹就要去陪河神了啊。
安枝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放了出來,這回她的寶貝車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
上車,插鑰匙,啟動,一氣嗬成。
一腳油門,汽車就衝了出去。
怕遇上溫譽和武功,她特意繞開了火車出站口,直接往秦嶺山脈開去。
不知道彆的秘密多的人是不是喜歡和人同行,反正安枝更喜歡一個人行動。
當然,她也不排斥跟人同行。
上個任務她跟狄素煙就相處的很好。
“溫團,咱們現在去哪裡啊?”武功四處看了看後問溫譽,“還有,你怎麼知
() 道耿團的妹妹會在這附近啊?”
“去秦嶺山脈。”溫譽說道。
“耿團的妹妹在那裡嗎?她怎麼去了那裡?”
“既然知道地方,耿團自己怎麼不去找?”
武功更生氣了,耿團怎麼儘逮著老實人欺負,溫團帶著傷呢!
溫·老實人·譽:“先去看看,不在的話,再往彆處去找找。”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溫譽有九成把握人就在那裡。
他此行的主要目標,他的堂妹溫柔應該也在那裡。
消息的來源是第一軍的龐渡,出錯的可能性極小。
當然,龐渡的消息也不是白來的,他答應幫著除掉準備潛逃的三個R本特務。
至於短劍,武功早就發現了裡麵的端倪,回來的當天晚上就上交了。
他上火車故意彆在腰間的短劍是一把相似度很高的仿品而已。
“我們坐公交車過去嗎?”武功又問道,“我去問一下路吧。”
“不用,我來之前聯係了戰友,借他的車用用。”
武功:······
真希望有個人出現,能讓溫譽改改這不愛說話的臭毛病!
“溫譽!”不遠處一輛吉普車飛馳過來,停在他們麵前,車窗搖下,是一張英俊剛毅的臉。
那人下車後把鑰匙扔給武功,笑著跟溫譽互捶了一肩膀。
當然,他捶的很輕,是溫譽沒有受傷的肩膀。
“行了,你先去忙,等你忙完了,我們一起喝酒。”
“你怎麼回去?”溫譽問道。
“我喊了朋友一起過來的,回見。”
武功:是不是好看的人朋友也是好看的?
他跟溫譽也是朋友,四舍五入,他也好看!
“想什麼呢?趕緊走啊。”
“哎!”
現在的馬路上行人和車輛都不多,安枝剛開始開的不快,等到了沒人的地方,那車速“嗖嗖”的。
然而有人開得比她更快。
“咦,溫團,那開車的不是好心女同誌嗎?她開車的方向,好像跟我們同路呢。”
溫譽看了眼後視鏡,若有所思點頭。
他想的應該沒錯,這位女同誌就是第一軍的新成員安枝。
他想起龐渡對他說的話:“第一軍也要派人去秦嶺解決多水村及附近村落的事情。”
“保不齊,你們還能遇上。”
“到時候,你要是真碰上了,就說你是第一軍的家屬,讓她照顧你一些。”
溫譽知道龐渡是認真的,那會他就是好奇,是什麼樣的新成員能讓龐渡這種眼睛長到天上去的人給出了這麼高的評價。
在龐渡眼裡,對方的實力得高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他說出讓對方照顧自己的話?
想起火車上的事情,他好像隱隱有了些了悟。
無人的山道上,路況並不怎麼好。
安枝邊享受車窗外
吹進來的山間冷風,邊控製著車身的顛簸,哪有閒暇去關注超車的人是誰。
倒是覺得超車的人車技不錯,那速度,跟貼地飛似的。
這裡可是山地!
又開了一段,安枝就開始控製著車速慢下來了。
無他,前麵的路已經不太適合汽車行駛了。
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收起來,安枝根據項均給的資料上的地圖開始往多水村趕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間的山林泛起了涼意,陣陣冷風直往人身上鑽。
安枝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快入冬了呢。
不知不覺她重生回來已經小半年了。
她沒有用符籙禦寒,走在無人的山林間,感受著萬籟俱寂的寧靜,覺得自己的心靈仿佛也受到了洗禮。
時間過得真快啊,快且有意義。
跟前世庸碌一生相比,現在的安枝富足,坦然且無所畏懼。
“武功。”
“嗯?”
“我們可能還會遇上你口中的那位好心女同誌。”
“她身份不一般吧?”武功現在也反應過來了。
這秦嶺山脈深處可不是一個普通女同誌能來去隨心的。
溫譽笑笑,說道:“你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多水村村長家,村長媳婦端著一碗麵條打開了關著溫柔的房間的門。
“吃飯吧。”她淡淡說道。
“砰!”
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村長媳婦仿佛非常驚慌,隨手放下麵碗後,連門都忘了鎖,急急忙忙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溫柔心中一動,挪開麵碗,裡麵是一截磨得非常尖銳的鉛筆粗細的小木棒。
她把小木棒藏好,快速跑出房間,朝著地圖給的方向快速奔逃。
“祭品跑了!”
因為錢不夠,拍賣沒有競爭力,想著送點禮給村長,走走關係的村民正好看到了從村長家裡急奔而出的溫柔。
他這麼一喊,正在房間裡扶摔在地上的村長兒子的婦人,手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隨後,她繼續若無其事把人扶著躺好。
男人的眼神淩厲而陰沉,瞪著眼睛卻說不出話。
“沒事,你隻是不小心摔了,沒有受傷,等阿爹回來了,我跟他說,明天給你燉個雞湯補補就好了。”
婦人的聲音還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但躺在床上的男人眼裡明顯閃過了懼意。
他得喉嚨發緊,仿佛又一次被灌入了滾燙的雞湯。
婦人勾唇一笑,坐在旁邊哼起了民謠。
那是她小時候,母親用來哄她睡覺的。
後來,她就用來哄女兒睡覺。
她的女兒啊······
窗外漆黑的夜色把她的眼神也染得漆黑。
多水村很多人聽到了村民的那一聲大吼,非常快速且有效的開始了追趕。
水海在出去追人前,
轉頭深深看了一眼裡屋。
按理說,在陌生的地方奔逃,溫柔原本應該驚慌失措的,但因為有了地圖,她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躲過追趕。
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她的眼淚卻開始肆虐,這是經過了多少次的失敗,又是承載了多少次的絕望,才總結出的最佳逃跑路線?
她抹掉眼淚,邊跑邊想,她逃出去後,一定要帶人回來救出她們!
到底溫柔也是軍營裡長大的孩子,比同齡女孩多了些大膽和心細。
雖然驚險,她也躲過了第一輪的追趕,成功躲到了地圖上標識的一個隱蔽的樹洞裡。
她蜷縮在樹洞裡,膽顫心驚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漸漸睡了過去。
清晨的第一聲鳥鳴聲驚醒了溫柔,借著晨曦,她看到了樹洞裡有一個小油紙包。
打開來,裡麵是一塊已經有些乾硬的饅頭。
淚意又湧上眼眶,她就著認識的大樹上葉子上的晨露把饅頭吃了,繼續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繼續奔逃。
安枝其實不太會看地圖,或者準確的說,地圖是看的懂的,但是她不會在陌生的山林辨彆方向。
當然,她知道可以用太陽作為參照。
但她現在經過的是一大片參天大樹組成的樹林,頭頂的太陽被密密實實遮擋了起來。
毫不意外的,她偏離了地圖上的路線。
“宿主,你又走偏了啦。”係統有氣無力提醒,它已經提醒了無數次了。
奈何,無論它糾正多少次,沒有幾十米路,安枝又會走偏。
心累!
“又偏了嗎?”安枝有些不好意的調整方向。
“宿主,請往你右手方向轉,對,轉大概六十度的樣子,繼續走,然後······”
一人一統同時歎氣。
這要不是自己是趕著去救人,安枝都想直接根據自己的直覺亂竄算了。
當安枝再一次憑直覺走岔路的時候,係統直接擺爛了,算了,愛咋咋滴吧!
安枝也有些想擺,但她不能。
她問係統:“係統,這能訓練出來嗎?”
“我以後估計還會有類似的任務,每次都要邊走邊調整路線也太耽誤事情了。”
這單單是耽誤事情的事嗎?
這還費統命啊!
“估計多走走就能知道怎麼識路了吧。”係統無力說道,它也沒有好的辦法。
“小姑娘,你就算打倒了我們,逃過了我們的追趕又能怎麼樣呢?”
水海見溫柔手裡拿著尖銳的木棒,下手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刺傷了好幾個村民,便出言勸解。
溫柔冷笑一聲,戒備的看著村民們,冷冷說道:“見過勸人吃飯的,沒見過勸人去死還充好心的,惡心!”
水海也不生氣,這種情況每年都會發生,他被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逃不掉的。”水海說道。
“誰說的?”
溫
柔一怔,她沒開口啊。
這當然是安枝說的啦,她剛剛就在不遠處準備調整方向繼續前進呢。
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就循聲過來了。
見那個小姑娘能堅持,就暫時沒有現身。
總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後才能動手幫忙嘛。
不是所有的弱勢方都是有理的一方啊。
當然,等她大概聽明白雙方的糾葛,加上她此行的目的,對這雙方的身份也有了猜測。
又聽水海口出狂言,這才直接現身。
“你是誰?”
水海有些戒備,他可不認為會孤身出現在山脈深處的小姑娘會是好惹的。
在這裡出現的,要麼是如溫柔這樣逃亡的姑娘,要麼是附近村落裡土生土長的姑娘。
看安枝衣著整潔,神情從容,麵容白皙。
水海覺得以上兩種都不是。
安枝也不像是公家過來巡村的乾部。
水海握緊了拳頭,失策了,沒有帶武器出來。
“多水村?多雨村?還是更偏僻一些的多雪村?”
安枝問道。
然後,她搖搖頭說道:“沒關係,反正一個都跑不了。”
說完這個,她就直接動手踢翻了一個衝過來的村民,兩招不到掀飛水海。
沒兩分鐘,追著溫柔跑的村民全都痛叫著倒在了地上。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爬起來往村裡跑。
安枝也不著急跟上去,問溫柔:“你家在哪裡?”
“我先送你出秦嶺?”
溫柔搖搖頭,把自己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姐姐,我能逃出來,是受了那邊兩個姐姐的幫助,我對自己說過,如果我能逃出去,我一定會回去救她們。”
“姐姐,你能把我送到附近的駐軍地嗎?”
“你姓溫?”安枝問道。
溫柔點頭。
“你家······”安枝本來想說你家是不是有個團長叫溫譽的,但她不知道溫譽的名字,就問道,“你認識武功嗎?”
“武功哥,姐姐,你認識武功哥嗎?”
溫柔在經曆危難後,在陌生的地方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對安枝的信任一下子飆升到了最高。
安枝就把跟武功他們的交集大概說了一下。
溫柔抹著眼淚說道:“他們一定是來找我的,嗚嗚,堂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一個人亂走了。”
安枝不會安慰人,隻能乾巴巴說道:“你彆哭了,他們應該已經找來了。”
“不過,你們好像走岔道了。”
溫柔停住了哭聲。
體統無語:“宿主,確定你這是安慰人嗎?”
“不過沒有關係。”安枝補充道,“你現在安全了。”
“謝謝你救了我。”溫柔一想也是,連忙道謝,然後問道,“姐姐,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我來救人啊。”
溫
柔想起安枝利落的身手,遲疑著問道:“姐姐,如果帶上我一起去救人,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安枝想了想,把溫柔送去駐軍點,一來一往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
聽溫柔的意思,這次還有很多女孩被賣到多水村。
這還隻是一個村落,還有其他的地方呢?
“你隻要保證不隨便出聲,不擅自行動,不衝動行事,我就帶你去,還保證你的安全。”
安枝說道。
“我能!”溫柔連忙保證。
係統:······
這兩人真的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嗯,不過,好像自從吸收了昆侖古卷上的內容後,安枝的性格裡好像慢慢多了些狂狷自信,還有一絲不太明顯的冷漠。
當然,實力也更強了。
“那就走吧。”
“你還記得路嗎?”安枝問到。
溫柔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趁著夜色逃出來的,記太不得了。”
“沒關係,有人肯定知道,我們走快些。”
“好!”
“水海,就這麼把人放跑了,我們怎麼跟村長交待?”
“那你打得過嗎?”水海反問。
大家都沉默了,這些年傷在他們手裡,死在他們手裡的姑娘不少。
這是唯一一次,他們铩羽而歸的。
“那姑娘跑就跑了,反正這次的姑娘裡還有一個也不錯。”這說的是耿如意。
水海點頭:“希望她們隻是逃走。”
“說什麼呢?”一個村民冷笑,“好不容易逃出去了,難道還回來送死嗎?”
另一條進入多水村的路上,溫譽和武功也在全速趕路。
安枝偷偷虛空畫了個低階的迅疾符貼在自己和溫柔身上,兩人的腳程不知不覺中漸漸快了起來。
沒有多久,她們就追上了水海一行人。
“人怎麼會跑的?”多水村,村長正在質問兒媳婦。
“我去給她送飯的時候,水洋不知道怎麼的從床上摔了下來,我一著急,就忘了鎖門。”
村長定定看著羅美芬:“這是你第幾次把人放跑了?”
“你也沒有想到,你算好了我不在家,附近的族老都不在家,卻沒有算到會有個二愣子來給我送禮吧?”
“這就說明河神很滿意這個祭品,這是宿命,她逃不掉。”
聞言,羅美芬沉默,不發一言。
“你放跑了她,就會有另一個小姑娘代替她祭祀。”
“你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
“何況,你知道的,從來沒有人能從多水村逃出去。”
羅美芬抬頭,眼神平時前方:“總會有人成功的。”
她們沒指望逃出去的人會回來救人。
她們就是覺得,那麼年輕美好的姑娘,不應該把命送在這裡。
是的,她們。
這個村子裡除了土著,所有的女人都有這個共識。
她們有自己交流聯係的方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現在,她們正在計劃著一件事情。
這裡的男人們那麼喜歡讓年輕姑娘人去祭祀,效果卻寥寥。
興許,河神是個女的,她更喜歡男人去祭祀她呢?
這次,她們想做的事情就是讓這裡的男人都去祭祀。
她們,也已經做好了同歸於儘的準備。
安枝的到來,打破了所有人的計劃。
是的,所有人,包括村長主持的拍賣,祭祀,也包括這個村落裡幾乎所有女人的反撲。
水海一行人停在多水村門口。
“水海,咱手上可沒有人逃走過,我,我不敢去村長那兒。”
“是啊,水海,要不你一個人去吧,村長最看重你,水洋又癱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下一任的村長,你去吧。”
“是啊,你去說,村長多少會給你一點麵子的。”
“不如,我去吧?”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好啊好啊,你去,你去!”
說完這句,眾人麵麵相覷,這聲音不對啊,這是女人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當然熟悉啦,安枝從樹後走出來,後麵跟著溫柔。
她笑盈盈說道:“你們彆怕,我去!”
安枝的語音語調都很正常,就是眼神冷颼颼的,平白讓這幾個大漢在大日頭下激靈靈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