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離抓緊機會跟安枝約定好有償“充電”後,安枝就把人送去了招待所。
她還給了宗離一些錢票,一開始宗離沒要,根據宗離的說法,他跟小天早就辟穀了。
錢票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
但安枝覺得,既然已經身在紅塵中了,這人間煙火早晚是要嘗試的。
有點錢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是必要的。
宗離不好駁了安枝的好意就收下了。
後來,宗離和小天就真香了。
回到家後,安枝又休整了幾天,心情才完全恢複過來。
也是這個時候,她接到了孟唯清的電話。
“孟大哥,你跟孟爺爺什麼時候回來?”安枝問道。
對的,他們倆的輩分是各論各的。
孟唯清偷摸摸喊安枝大侄女,安枝就喊他孟大哥。
他們就差了幾歲而已,讓安枝喊叔,她反正是喊不出的。
“安枝,我們現在就在北疆的火車站,準備回來了。”
“那太好了,老大說,等你們回來了,我們可能就要出發去平大峽穀了。”
安枝心說,沒想到孟唯清這人還挺講究的,回來了還知道給她來個電話。
隨即,電話裡就傳來孟唯清刻意壓低的聲音:“安枝,我覺得師傅有些不對勁。”
“不,是很不對勁!”
他仿佛是在防備著什麼,語速極快的說道:“按理說,有你的小荷包護身,我跟師傅應該都安然無恙才是。”
“但是,從我們成功抓住喇嘛,救出被困的女同誌後,我發現師傅的言行舉止慢慢開始變得違和了起來。”
安枝正準備細問,就聽孟唯清說道:“要檢票了,先這樣啊。”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顯然,孟唯清已經掛了電話了。
言行舉止違和?
想到孟淮生他們此行對付的是繭組織的喇嘛,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會有一些詭異的秘術?
想了想,安枝打了通電話給龐渡。
他最近在加緊收集繭的信息,沒有離開京城。
“安枝?有什麼事情找我?”
“龐叔,孟爺爺他們坐的火車什麼時候到京城?”
“老孟他們啊,那久了,起碼要一個月了,怎麼了?”
“孟大哥剛剛打電話給我,說孟爺爺的行為舉止很奇怪。”
“具體怎麼奇怪沒說,到了檢票的時候,他就把電話掛了。”
“龐叔,我有點不放心,孟爺爺會不會一時不察,中了那些喇嘛的秘術?”
“你等一下。”
龐渡把話筒放下,抽出北疆喇嘛的資料翻看了一下。
“我這邊的資料對喇嘛沒有什麼特殊的記載,倒是北疆那邊的當地人據說有些特殊的能力。”
“但那邊排外特彆嚴重,我這邊也沒有很具體的記載。”
“龐叔
(),
(),
還有停靠的站點和大概的時間說了一下。
安枝下意識讓係統記下來,免得自己忘記或者記錯了,反應了一會後,她才想起來,係統已經走了。
她拿過紙筆把龐渡提供的信息記錄了下來。
向龐渡道謝後,安枝掛了電話。
歎了口氣,她雖然接受了係統的離開,但是一下子還是不習慣啊。
重新拿起電話給項均撥過去,得知最近項均不會給自己安排新的任務後,她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下。
項均沒有猶豫就對安枝的決定表示了支持。
“這樣,這趟也算你的公差,你準備怎麼過去?”
“如果坐火車的話,你就過來拿火車票。”
“火車太慢了,而且不好應變,我怕錯過了孟爺爺他們,打算直接開車過去。”
“那也行,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後,她又準備給招待所撥一個電話,把自己的行蹤跟宗離交待一下。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安枝或者宗離要長時間離開京城的話,要跟對方通個氣。
一時間,安枝覺得自己的業務特彆繁忙。
宗離聽說她要外出,直接問安枝介不介意帶上他。
他最近都不再往外跑了,專心淬煉著自己的身體。
冷不丁的安枝不知道要離開京城多久,他肯定是要跟著的。
安枝是不介意他跟著的。
反正係統已經離開,她在宗離麵前好像也沒有什麼秘密了,同行就同行吧。
就這麼著,安枝和宗離開始了第一次結伴出任務的生涯。
安枝在招待所接上宗離和小天。
好麼,小玉和小天立刻頭碰頭霸占了後座嘰嘰喳喳說起了悄悄話。
安枝和宗離無奈一笑,拿這倆活寶沒辦法。
車子開出京城往北一路疾馳而去。
“鈴鈴鈴~”
安枝家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沒人聽。”溫譽把話筒放回去,對畢清江說道。
溫守疆和畢清瀟已經完全恢複了,溫家和畢家自然有謝禮送給安枝。
但溫譽跟畢清江想再私下請安枝吃個飯,表達一些自己的感激。
最重要的是,年後,安立信那邊隱隱露出口風,他能在上次的暗手中安然無恙是托了安枝的福。
什麼福,他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問題的關鍵在安枝身上。
有門路廣的人輾轉打聽到,安立信安然無恙是佩戴了安枝送給她的小荷包的緣故。
並且,跟安枝親近的人幾乎人手一個小荷包。
溫家和畢家自然也知道了,也希望能從安枝手裡或買或換到小荷包。
當然,溫譽和畢清江都是真心想要感謝安枝才想請她吃飯的,這點毋庸置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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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畢清江的坦蕩,溫譽卻是有些複雜的心思的。
他這次主動提議請安枝吃飯未必沒有想給自己心裡朦朧的期許再做一回努力的意思。
他甚至因為安枝動過離開軍隊接受項均的提議加入第一軍的心思。
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溫家這一輩隻有他一個男丁,且溫柔已經確定不會進入軍隊。
如果他再離開軍隊,那麼溫家在軍隊裡的多年經營就白費了。
而且,見識過安枝的能力後,他從最初的激動冷靜下來後,也對自己能不能在第一軍站穩腳跟產生了懷疑。
剛加入第一軍不久,且年紀輕輕安枝實力已經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了。
那些早早就加入第一軍的老人,實力得恐怖到什麼程度?
安枝:我憑實力拉高了第一軍的戰力水平。
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溫譽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
對於做任何事情都會有詳細計劃,都務求一個結果的他來說,留在部隊,前途一片光明,去第一軍,前途難料。
怎麼選擇,他幾乎都沒有猶豫。
他承認曾經的某一瞬間,他對安枝產生過異樣的情愫。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理清思路,確認自己的心意。
溫守疆一醒,武采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安排起了相親。
經此一事,她覺得世事無常,溫譽最好儘快結婚,生下下一代她才能安心。
從小到大,溫譽就沒有違逆過武采茗的決定,他雖然心裡很不自在,但還是去了。
畢清江知道後,看溫譽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但相親是人家的自由,他沒有置喙的餘地。
但他心裡總覺得可惜。
替溫譽可惜。
多年兄弟,他怎麼會看不透溫譽看安枝時眼裡的悸動?
不過,溫譽已經接受了相親,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溫譽放下電話後,有些悵然若失。
這次約安枝,是他給自己朦朧心意最後的機會了。
京城幾家人從安立信那裡探到口風後,心裡有了數,也不急著攀關係,而是選擇在公事上極力配合安立信,曲線救國。
沒辦法,安枝常常不在京城,他們找不到安枝,就隻能找安枝的爺爺先買好了。
安枝雖然不在京城,但京城到處都是她的傳說呢。
京城郊外茅草屋,霍晉正在給費藜燉雞湯,費修則在敲敲打打,維修一些破損的家具。
“我說阿晉,你好不容易回趟京城,彆老是在這裡忙,多陪陪家裡人才是要緊事情。”
“咱們下一次出門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回京城了。”
聞言,霍晉扇扇子的手一頓,繼而又若無其事的扇起了爐子。
“沒事,照顧師傅要緊
() 。”
霍晉說到。
費藜在屋裡聽到霍晉的話後輕歎了一口氣。
他看著項均輾轉送到他手裡,邀請他一起出手移平大峽穀的書信,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或許,隻有大峽穀徹底被移平,霍晉心中的那口鬱氣才會消散,才能真正接受家裡人。
另外,也隻有抓到繭真正的主腦,才能找到徹底解決霍晉身體內毒素的辦法。
項均字裡行間表達的,對他因為龍脈的事情殺進大峽穀的事情,表達了自己的崇敬。
費藜有些汗顏,龍脈固然是上次他不顧一切闖大峽穀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但他闖大峽穀還有其他的原因。
那個原因就是霍晉。
霍晉跟費修最早的時候都是他從繭手裡救下來的,要被送去營地的孩子。
費修是孤兒,直接跟了他的姓,但霍晉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的。
隻是,霍晉卻一直閉口不言,一直跟著他在京郊生活。
費修有了自保能力後,還會好奇京城的生活,常常往返京城與京郊。
但霍晉一次也沒有去過京城。
直到有一次,費修在京城跟幾個小混混起了衝突,吃了點小虧,霍晉才去了京城給費修討公道。
也就是那一次,他被霍家人找到了。
但霍晉根本不願意回霍家,直接逃回了京郊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霍家自然是上門要孩子來了,但霍晉死活不走,他們也沒有辦法。
隻能求著費藜好好照顧霍晉。
霍藜自然無有不應的。
霍晉有沒有找到家人都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會照顧好。
他平時和費修也會勸著霍晉回去,沒必要待在京郊,霍晉每次都拒絕。
他曆經世事到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他的追問下,他才知道,霍晉的父親和母親是再婚家庭。
他的母親傅啼絮原本是照顧霍紳的護士。
天長日久的相處下來,他們是有了感情後才結的婚。
當然,霍紳在離家參軍的時候怕連累家裡人,已經和妻子離婚了。
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的前妻早就再嫁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跟很多再婚家庭遇上的情況一樣,最開始,霍紳前妻留下的兩個孩子根本不接受這個新媽媽。
那個時候,霍紳很忙,傅啼絮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讓兩個孩子認可的事情上。
等兩個孩子的態度略微軟化的時候,她懷孕了。
這下好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兩個孩子更加排斥她了。
於是,等孩子出生後,傅啼絮習慣性的把心思都放在了繼子繼女身上。
理所當然的,霍晉被忽略了個徹底。
很小的時候,他還會用哭鬨來引起關注,漸漸懂事之後,他就學會了安靜,然後,越來越安靜。
因為他的安靜,他
的失蹤是直到第三天了才被發現的。
傅啼絮當場就瘋了。
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她隻下意識覺得親生的孩子因為跟她有血緣的羈絆不會厭棄她,
離開她。
所以,她下意識為了這個家的和睦忽略了霍晉。
但她沒有辦法承受失去霍晉的後果。
在霍晉失蹤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霍家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傅啼絮每天都在外麵尋找霍晉,情緒也很不對勁,彆說像從前那邊照顧繼子繼女了,隻是無視,沒有遷怒,已經是她的極限。
霍紳一開始還隻是發動人找,等傅啼絮回家越來越晚,情緒越來越不穩定的時候,他也不忙工作了,直接放下手裡的一切陪著一起找。
於是,家裡就隻留下了繼子繼女,他們終於也承受了被父母忽略的難受。
一家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認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統一。
總結下來就是五個字:家和萬事興。
所以,霍晉最終被勸回去後,家裡人對他噓寒問暖不斷,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他身上。
繼兄繼姐也對他很好,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來照顧。
仿佛經過他的一場失蹤,這個重組的家庭變成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隨著時間流逝,一家人的感情越發好起來。
就像他上次回家一樣,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霍晉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他就是喜歡到京郊的茅草屋裡來,他總有種感覺,隻有在這裡他才是真正安全的。
能勇闖間歇穀,和眾多奇詭的植物和環境硬扛不落下風的霍金,卻不敢在霍家多待。
他總覺得自己在霍家待久了,家又會不成家。
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跟家人親近卻也保持著距離。
他不會從軍從政,不會搶奪兄姐的資源。
他們一家人就這麼一直和和睦睦下去就好。
費藜知道他的心結,除了最開始的時候一力促成霍晉回家,之後的事情,他都隻是勸,從不強迫。
上次一怒之下去屠大峽穀也是因為發現,繭不做人,很早以前在霍晉身上下了暗手。
他才知道,原來繭在抓到人後都是了解過這些孩子的身份的。
像霍晉這樣的,明顯有更大價值,又對家裡有些印象的孩子會被種下一種秘毒。
等以後長大了,就製造機會讓他和家人相認,然後用秘毒控製他為繭賣命。
這種毒,他沒有辦法解開,隻能用深厚的內功壓製。
正懊惱呢,又聽到繭把主意打到了龍脈身上,他能不怒發衝冠嘛。
想到這裡,費藜拿出紙筆回了封信給項均,表示自己願意在移平大峽穀之事上略儘綿力。
信寫完,他也不著急找人送,自然會有人過來收信。
他看著門外說笑的兩個徒弟,心裡希望能在大峽穀裡找到秘毒
的解藥。
火車臥鋪,孟唯清沒熬住,眯過去了一會兒,孟淮生就不見了蹤影。
他嚇得一激靈,連忙爬起來去找人。
這已經是他在火車上第五次這麼找人了。
他已經不會像第一次第二次那樣驚動乘警,驚動乘務員,驚動很多人幫著一起找了。
但他神色還是很緊張,孟淮生的情況越來越奇怪了,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把人帶回去,讓安枝檢查。
他熟門熟路來到火車的隔間,從上麵固定的梯子上爬到車頂。
果然,孟淮生正頂著一頭亂發,迎著刺骨的寒風朗誦著:“啊,這風,真特麼的冷啊!”
孟唯清:······
孟唯清小心翼翼走到孟淮生身邊坐下。
怕驚著人,他動作和聲音都很小。
“風冷吧?”
他輕聲問道。
“嗯呢!”孟淮生敷衍的應答,繼續醞釀接下來要朗誦的句子。
“那咱們回車廂吧,我早上在餐廳買了你最愛吃的大肉包,還熱乎著呢,咱們回去吃,好嗎?”
“大肉包啊。”孟淮生臉上露出渴望的表情,語調,嗯,很文藝,給人一種有點割裂的感覺。
孟唯清已經習慣了奇奇怪怪的孟淮生,他笑著應了聲:“對,肉餡很豐富,一口咬下去,都是肉汁。”
孟淮生臉上的表情更加垂涎了,他穩穩站了起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隔間那邊,慢慢爬了下去。
正當孟唯清鬆了口氣的時候,孟淮生的腦袋又出現在隔間上方。
“快!”他催促道。
“哎,來啊,我們吃大肉包去啦。”孟唯清連忙跑過去。
同一時間,安枝正載著一車,呃,一龍二蛇往北疾馳。
安枝心裡挺擔心孟淮生的,他挺大年紀了,這回要真遭了算計,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出任務?
那麼有活力的一個小老頭,以後不能到處跑了,會不會覺得遺憾。
這麼一想,她心裡就更加著急了起來,一著急,踩油門的腳就又往下壓了壓。
這個時候華國還沒有經曆“嚴打”。
雖然天下太平,但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很多偏僻一些的地方都會有人私設圍欄,收取高額的過路費。
安枝車速是很快,但她開車也很穩,所以當視線中出現了圍欄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但她不想停車和這些不講道理的人打交道,踩油門的腳就沒有鬆開。
她準備直接衝過去。
反正這輛車抗造,就隻衝前麵的木圍欄,小意思。
要不說有些人要錢不要命呢。
就安枝的速度,那守著圍欄的村民竟然還敢不怕死的拿著武器想攔下安枝。
他們賭的是自己的命。
多少司機就是就這樣被截停了下來。
安枝無法,她能撞圍欄,卻絕對不可能撞人。
她的腳鬆開油門,欲往刹車上踩。
坐在副駕駛座的宗離瀟灑一揮手,攔在前麵的圍欄和人都飛了出去。
真,飛出去喲。
乾完這個後,宗離還溫和又貼心的對安枝說道:“放心吧,我收著力道,那幾個人最多受點傷,沒有性命之憂。”
安枝被秀了一臉,也終於感受了一把被人刷新世界觀的感覺。
要知道,之前,給人刷世界觀的人一直是她。
沒忍住,她誇了一聲“乾的好”
!
宗離臉上漾開笑容,笑意從心裡彌散開來。
這是他漫長龍生中第一次被人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