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背後一寒,停下腳步。
“宗離,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我也想到了。”宗離說道,“你先說。”
“有沒有可能,柳詩竹說的是真的,但是,主角相反了?”安枝說道。
宗離點頭:“是柳詩竹在量劫中護住了柳妖。”
“是柳妖背刺了柳詩竹!”安枝接話。
“上古覆竹有複生的能力,
所以,
也叫複竹。”宗離想了想後說道。
這可能就是柳詩竹死後又活了下來,卻失去記憶混沌了很多年的原因。
見安枝的眼神看過來,仿佛是在問他為什麼不早說。
宗離失笑,他什麼時候能輕易讀懂安枝的表情了。
他好聲好氣跟安枝解釋:“我記憶中的東西太多,一時沒有想起來。”
“好像這麼一解釋,就都說的通了。”安枝說道。
隨後,她又不解的說道:“可是,柳詩竹又為什麼要擔下一切呢?”
如果他們的推測是真的,柳妖曾經背刺過柳詩竹,那麼柳詩竹為什麼還要幫柳妖呢?
不應該找柳妖報仇,捅回去嗎?
這不合常理啊。
“而且,如果我們的推測是真的,那柳妖又為什麼要放棄大峽穀呢?”
大峽穀易守難攻,且那邊數量驚人的財寶可都是真的。
這也是項均沒有什麼懷疑就結案的原因之一。
所以,為什麼呢?
安枝的人腦想不出原因,就期望的看著宗離,寄希望於他的龍腦能想出些什麼。
宗離:······
總覺得被安枝這麼盯著,很有壓力,但又不想讓她失望。
於是,他說道:“我仔細想一想,然後答複你。”
“我們先搜山。”
“好。”
京城東城區公安局,曹燦陽正在吳慕程的辦公室裡彙報工作。
工作彙報完了,自然而然就說起了最近公安係統的事情。
“慕程哥,寧市我曾經的同事給我打電話炫耀他幾天內賺了大半年的工資。”曹燦陽失笑,“你說,咱們當初抓人是不是太積極了點?”
“要是那個時候,咱們不那麼用心抓人,留幾個漏網之魚,沒準咱們現在也能賺點外快呢。”
吳慕程把聞言失笑,輕輕把手上的筆丟了過去:“想什麼呢?”
“最近很閒嗎?怎麼總在我眼前晃悠?”
“確實挺閒的,現在所有的公安局都忙得熱火朝天,就咱們京城的公安局最空。”
曹燦陽把手上的筆放回筆筒,笑著說道:“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空,我已經接了好幾個向我炫耀的電話了。”
“那就給你一個任務。”吳慕程說道,“西城區那邊有兩個同僚失蹤了,你要是真的沒事,就幫著一起去找找。”
說起這個,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像這種無故失蹤最後成為懸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人能順利找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曹燦陽也沒有玩笑的心思,直接應下,說道:“我下午過去京郊看看吧。”
見吳慕程不解,他解釋到:“畢清瀟昏迷多年,一朝醒來,畢家準備辦個宴席熱鬨熱鬨,我
媽耳提麵命讓我中午過去。()”
;()”
“行,那我下午就不過來了,吃完飯,我直接就去京郊。”
“行,自己注意一點。”
“放心吧,京郊幾座山我都熟,不會出事的。”
安枝和宗離在山上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
山上連一個陷阱都沒有挖過,乾淨的仿佛山下沒有人煙似的。
安枝要不是在山腳生活過,她根本不會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麼乾淨就是最大的不對勁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七零年代初。
什麼最缺?物資,各種物資。
住在山腳的大隊隊員要是不進山,不打獵,那就是守著寶山餓死,根本不可能。
這山被人清理過了,或者說有人在山上動了手腳。
不知道是山腳的大隊知道會有人過來搜查怕受牽連填平了陷阱,還是幕後黑手做的。
一人一龍心裡有了懷疑也就不急著下山了,而是重新開始仔細搜查了起來。
京城,軍總院家屬區畢家。
“電話還是沒有人接嗎?”畢母任飛霞問道。
畢清江放下話筒,點頭說道:“可能是出去執行任務去了吧,聽說安枝很少在家裡久待。”
“你跟安枝很熟嗎?怎麼還知道她去執行任務了?”畢清瀟倒了水給自己,喝了一口後說道。
任飛霞驕傲的看著兩個兒子。
原本以為畢清瀟會需要一個非常漫長的恢複期才能手腳靈活,行動自如。
或者,他們再去想辦法請有神秘手段的安枝出手幫忙。
但畢清瀟很爭氣,他在最短的時間裡讓自己恢複了正常。
大家一開始都還有些懷疑,覺得他是在逞強。
直到任飛霞意外發現畢清瀟晚上幾乎都不睡覺,一直在偷偷複建,大家才知道,他為了能儘快恢複付出了多少努力。
畢清瀟的好轉,代表著軍區年輕一代的格局又要發生改變了。
誰都無法否認畢清瀟的優秀。
如果不是昏迷了這麼多年,可能他現在已經在中央了。
畢清瀟醒來,最高興的除了畢家人外,就是和畢家一係的其他家族。
畢家素來極會做人,知道大家都很想知道畢清瀟身體的具體情況,他們自己也想對外公布畢清瀟即將重回政壇的消息。
於是,就有了曹燦陽口中的宴席。
當然,畢家雖然高調宣布畢清瀟的回歸,事情卻做的很低調。
他們沒有選擇包下國營飯店,或是邀請有名的廚師辦理宴席,而是直接把辦宴席的地點選在了食堂。
任飛霞讓出一個身位,示意畢清瀟坐到她身邊。
畢清瀟放下水杯,笑著坐下,對她說道:“我原本還想向安枝親自道謝的,看來,要等下一次的機會了。”
任飛霞拍了拍他的肩
() 膀,畢清瀟渾身僵硬了一瞬,立刻恢複鬆弛的狀態。
任飛霞沒有察覺,慈祥的說道:“她把你救醒,是怎麼謝都不為過的,下次,咱們另找機會再請她吃飯。”
“也好。”
畢清瀟站起來,笑著對兩人說道,“我先回書房了,離開工作崗位太久了,很多文件要看。”
“好,早點休息,不要像之前那樣整夜不休息。”任飛霞叮囑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
畢清瀟走後,畢清江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任飛霞就輕輕打了他一下:“做什麼怪,當心你哥哥看到又訓你。”
語氣明顯更加放鬆親昵一些。
“媽,我怎麼覺得哥有哪裡怪怪的。”
“胡說八道,你哥哪裡奇怪了?”
“他那個人要強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剛醒來,發現自己一下子沒辦法適應生活,略微緊張一些也是有的。”
“等過一陣,他工作和生活都上了軌道就好了。”任飛霞篤定道。
畢清江點頭,非常有信心的說道:“這些對哥來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很快就能適應現在的生活了。”
樓上書房,當畢清江說畢清瀟怪怪的時候,畢清瀟眼裡一瞬間殺意畢現。
這絕對不是一個疼愛弟弟的哥哥能露出來的眼神。
並不知道畢家人想要邀請她去吃宴席的安枝在第二次巡山後終於在一處山腰找到了一樣東西。
是跟失蹤者沒有關係的東西。
他們在山上背陰麵岩石的縫隙裡,找到了一截覆竹。
安枝當然也是認識的,昆侖古卷上有記載的。
昆侖古卷上的內容對安枝來說應該是觸發式的記憶。
之前,他們聊起了覆竹又叫複竹。
安枝對於覆竹的記憶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對覆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當他們在岩石的縫隙裡找到覆竹的時候,兩人一開始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因為覆竹的生長需要土,而空氣中也遊曆著土元素。
以覆竹那變態的吸收能力,就算把她扔在空氣中,也能通過吸收空氣中的土元素生根發芽。
但是,覆竹隻要在岩石附近,就無法自主吸收附近土地或者空氣中的她修煉需要的能量。
這個把覆竹插在岩石縫隙中的人明顯是不想覆竹被種活的。
會是誰乾的?
還有,這上古的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這裡。
安枝甚至有種錯覺,這段覆竹會不會就是柳詩竹的本體?
可她又是親眼看著柳詩竹消散的。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了起來。
最後,安枝還是決定把覆竹帶離這裡。
她心裡真的是有太多的疑惑了,如果這段覆竹真的是她想的那樣,是柳詩竹本體的一截,那她還真的想把她種出來,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宗離一如既往的給力,用
障眼法在岩石縫隙裡幻化出一根覆竹,
隻要實力沒有他高的,
都看不出來。
這就很保險了,想也知道,那個未知的幕後黑手實力不會超過宗離,不然那天在大峽穀他就不是窺視,而是直接上手了。
沒有搜查到失蹤的人,倒是意外找到了覆竹。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兩人準備找個地方等安枝吃點東西後再繼續。
宗離辟穀,安枝可是會餓的。
而且,她也無法想象自己辟穀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辟穀。
京城,軍總院食堂,畢家的宴席辦得熱熱鬨鬨的。
看好畢清瀟的人很多,過來吃宴席的人自然也很多。
曹燦陽到了那邊,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打了聲招呼後,也沒和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去找了和自己同齡的人坐一桌。
“燦陽你來啦,聽說最近公安係統的待遇好到不行啊。”
“是啊,大忙人,快跟我們說說。”
都是同齡人,不說小時候一起長大,就是現在也偶爾有交集,這種宴席,大家說話都比較隨意。
“你們消息還挺靈通的,不過,就是抓人有獎勵,沒什麼特殊的。”曹燦陽笑著說道。
“什麼時候抓人還有獎勵了?”
“就是,燦陽,還是你會選啊,我們累死累活就拿個工資。”
“嗨,又不是常有這麼好的事情,哪有你們做辦公室的好,來來來,大家很久沒見了,乾一杯。”
“就是,乾一杯,哪那麼多話啊。”有看出曹燦陽不想多說的人就解圍。
大家隻是好奇公安局的操作,曹燦陽是公安局的人他們就順口一問,隨意說兩句,倒是沒有一定要追根究底的意思。
喝了杯酒後,大家就開啟了其他的話題,一桌子人相處的還是挺愉快的。
他們的話被一直在敬酒的畢清瀟聽了個正著,他垂下眼,笑著喝了口酒後,又被父母帶著去另一桌長輩上敬酒。
這是畢清瀟的主場,他也表現的可圈可點的。
正式露過麵後,畢家人就開始為他鋪路,重新邁入政界了。
安枝啃完大肉包,就和宗離再一次搜山。
曹燦陽吃飯完,也沒有忘了自己要去京郊幫忙尋人的事情。
隻是他喝了酒,如果被家人知道他酒駕,他的車就得被收起來。
他想著是坐公交車去京郊呢,還是先去哪裡睡一覺醒酒後再去。
“燦陽,怎麼不上車?”畢清江出來送人的時候就看到了曹燦陽在自己車子前猶豫不決的模樣。
“我要去京郊,這不是喝了酒嗎。”
曹燦陽話沒有說完,但畢清江可太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年少輕狂的時候,可沒少因為開車的事情被他哥揍。
“我沒喝酒,我送你吧。”
“不太好吧。”曹燦陽把車鑰匙遞過去,“你不用留在家裡幫忙嗎?”
畢清江好笑的接過
鑰匙:“沒事,人都送完了,接下來也就回家補覺的事情。()”
;?()”
曹燦陽坐上副駕駛座,笑著調侃。
“嗨,我就打個下手。”畢清江輕點油門,車子啟動,他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就不愛操心。”
曹燦陽失笑:“你這人,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是嗎?家人都說我成熟了很多呢。”
“本質上還是那個不羈的你。”曹燦陽中肯的說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曹燦陽的這話一出,畢清江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笑笑,問道:“我還以為經過變故我變了很多,原來在你的眼裡,我都沒怎麼變嗎?”
那他大哥呢?
在床上躺了幾年後醒來,為什麼他覺得有些不一樣呢?
這真的正常嗎?
“反正我覺得沒怎麼變,就是你大哥沒醒的時候,你壓著自己的本性罷了。”曹燦陽實話實說道。
“是吧?我也覺得我更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這才是我。”畢清江樂嗬嗬說道,右腳往下壓,車速快了很多。
兩人聊著天,畢清江車速不慢,很快就到了京郊。
“謝啦,車子你開回去停在你們家門口就行,我晚上自己回去,倒時候找你。”
“沒事,我下午反正也沒事,你這任務是機密嗎?不是的話,我一起?”
“那感情好,我就幫著搜山找人,有人幫忙可太好了。”
曹燦陽跟畢清江也屬於不打不相識的緣分,不過,他倆從前交情一般。
曹燦陽一直以為他們倆不是一路人,沒想到這回跟畢清江聊了幾句,發現這人還不錯。
他是個樂意交朋友的,沒有猶豫就答應畢清江一起尋人了。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任務,畢清江真的想了解,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他完全沒有必要藏著掖著,有個人實力不錯的人一起搜山,安全係數提高了不少不說,還有人一起嘮嗑,多好。
安枝和宗離搜了一圈,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宗離,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忽略了什麼?”
“的確不太對勁。”
宗離看了眼四周,這裡他們來了好幾趟了,每次的風景都和上一次一樣。
這本來很正常,但是,不可能連風吹的方向和力度都是一模一樣的吧?
可他又很肯定,這裡沒有什麼人為布置過幻的痕跡。
以他的眼力,動了手腳他不會看不出來的。
“安枝,你開個天眼看看。”
“好。”
現在的安枝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供應,開天眼早就不成問題了。
不過,天眼在平時很少用到,反而會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影響生活和情緒,安枝就沒開。
果然,開了天眼後,周圍的環境沒有什麼變化,但安枝眼裡已經
() 多了很多東西了。
她也沒有想到,這裡竟然困著這麼多的魂靈!
她把情況跟宗離說了一下,宗離思索了一陣後,說道:“我們什麼也查不出來,應該跟這些魂靈有關。”
“有人用了陰毒的法子,把這些魂靈困在了這裡,改變了這裡的磁場。”安枝接話。
“沒錯。”宗離點頭。
天然磁場的改變,他們身在其中是感覺不出來的,隻有找到磁場改變的源頭,才能從偽造的純天然環境中脫身出來。
“宗離,我越來越肯定柳詩竹不是繭的幕後之人了。”
或許是前世看的各種腦洞的電視劇太多了,安枝總是很能聯想。
她這會兒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宗離卻聽懂了。
他從自己的磅礴的記憶海中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種植物——槐柳。
“你是說,柳妖的本體可能是槐柳?”
安枝很快從昆侖古卷裡找到了槐柳的記載。
槐柳屬陰,極難生根,但一旦生根就極不容易死亡。
“這麼看覆竹和槐柳的生命力好像都很強啊”安枝說道。
宗離失笑:“洪荒至今有多少神獸靈物,到現在又有幾個量劫下的漏網之魚?”
“他們能在量劫中存活下來,除了實力不俗外,跟他們本身的生物特性肯定是有關係的。”
安枝點頭,他們倆對繭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算是有了共識。
那個人,不,應該是妖,很可能就是柳詩竹口中已經被她噶掉的柳妖。
至於柳詩竹為什麼要幫柳妖背鍋,柳妖為什麼要放棄經營數朝的繭,他們不知道,這個得細查。
他們的當務之急除了完成項均布置的任務外,就是儘快找到柳妖。
他放棄繭,肯定是有了彆的計劃。
知道這裡的古怪後,宗離就出手把那些魂靈送走了。
魂靈一走,這裡的環境就發生了改變。
走在山腰的曹燦陽和畢清江忽然發現自己身上隱隱的,壓抑的陰冷感覺不見了。
腦子裡也沒有了那種頓頓的麻木,有種撥雲見日的通透感。
眼前的風景都好似多了一層活潑明豔。
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花,那就是“鮮活”。
對,就是鮮活。
剛剛他們走在山上,山上也有鳥語花香,也有風吹草木樹葉的“沙沙”聲。
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沉寂,陰冷。
曹燦陽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這裡感覺有點奇怪啊。”
“奇怪才正常啊。”畢清江說道,“不奇怪,這裡怎麼會有人失蹤的。”
他說的好有道理,曹燦陽無法反駁。
兩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就看到了安枝和宗離。
“安枝同誌,好巧,你也在這裡啊。”曹燦陽熱情打招呼。
“是你們啊,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我最近剛好有空,慕程哥就讓我過來找找看有沒有失蹤的兩位公安的線索。”
“清江是陪我來的,我中午在他家的宴席上喝了酒,不好開車。”
“宴席?”
“對,慶祝我哥恢複的宴席,我打了很多電話沒有找到你。”
他正想說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的時候,就聽安枝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山頭有些古怪,你們在這裡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