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劉解的人設崩不崩,都不影響安枝查案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安枝就去了小院,宗離很早就起來,調好了香露,還準備了幾樣小吃等著她過來。
安枝出門得早,沒有正兒八經吃早餐,隻在車上吃了個饅頭。
這會兒看見精致的點心,就覺得自己肚子是真的餓了。
“這是你自己做的嗎?”安枝接過宗離遞過來的點心問道。
“我摸索著做的,你吃吃看,好吃的話,我下次再做給你吃。”
安枝聞言,先咬了一小口嘗味道。
然後,就停不下來了。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白瓷碟子上的點心已經被她消滅乾淨了。
“真好吃,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安枝真心實意的誇獎道。
宗離笑著搖頭:“應該跟我的廚藝沒有太大的關係。”
“嗯?”
“主要是食材的質量好。”
“你,用天材地寶做的點心?”安枝弱弱問道。
要是這樣的話,那她剛剛可是牛嚼牡丹了啊。
“不是天材地寶,就是一些普通的靈材。”
安枝:……這比她認知中的天材地寶還要值錢吧。
好吧,不糾結了,他們兩個人對天材地寶的認知天差地彆。
“這是龐渡讓我交給你的資料。”
“我看看。”
安枝接過資料後仔細翻看了起來。
這些資料中很大的篇幅都是在誇讚劉解對司願很好的話。
還寫到,劉解從來就不讓司願入廚房,家裡的三餐都是他操心的。
他還說過,司願嫁給他不是為了照顧他飲食起居的。
如果嫁給他後反而要操心生活瑣事,降低生活品質,那就是他做的不好了。
為了讓司願吃的舒服,劉解還特地向周圍的鄰居大娘們學了好幾道拿手菜。
那個時候,小夫妻家裡所有的瑣事都是劉解來處理的。
司願每天的生活跟沒有結婚之前沒有太大的區彆。
隻是寵著她的人從司雋變成了劉解。
她每天養養花,種種草,畫個畫,心情好了就出去買些喜歡的東西。
這日子過得,很多大姑娘小媳婦都眼紅的不行。
年輕未婚的姑娘們聽到家裡女性長輩最常說的話,就是:“你要是以後能嫁個像劉解一樣的女婿,那日子,享福的呦。”
司願不知道,她隻是過著和未嫁人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卻成了周圍人人羨慕的對象。
這份資料裡還說了一件事情。
大概一年前,他們隔壁鄰居家裡來了個親戚。
這個親戚雖然靦腆害羞,但很喜歡司願,曾經鼓起勇氣帶著自己親手繡的手絹上門想和司願交朋友。
司願是家裡的獨女,司雋的職位又高,很多人都願意和她來往。
平時的相處
中,
她們也會顧忌她的感受,
以她為主。
司願不是驕縱的性子,跟她處得來的人,即使一開始有些拘禁,後來也是真心喜歡她的。
所以,她是不缺朋友的。
司雋養女兒雖然嬌慣,但也沒有把她寵成一個傻白甜。
所以,當鄰居家的親戚不請自來的時候,司願並沒有表現出非常熱情。
也沒有因為對方看著文弱溫柔,就對她另眼相看。
她隻是客氣的留人喝了杯茶,又送了份回禮給對方後,就端茶送客了。
晚上劉解回來後,她也沒有說起這個事情。
這些年,想借著討好她搭上她父親的人不少。
什麼一看到她就覺得親切,所以鼓起勇氣想要認識她什麼的。
她根本沒有當真。
不過是彆人接近她的借口罷了。
沒想到,這個鄰居家的親戚看著挺害羞內斂的,臉皮還挺厚。
之後的每天,她幾乎都會找不同的理由和借口來找司願。
一開始,司願是挺煩她的。
但後來,她見對方不像是有所求的樣子,就試探了幾次。
發現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的身份。
這就有意思了,真是衝著她來的?
她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司願不想自己的時間浪費在不怎麼喜歡的人身上,曾經明確說過,自己不喜歡人打擾。
但那位叫白鎖的鄰居家親戚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
她說完這句話後,仍舊每天過來找她。
就在司願煩不勝煩,想著要不回娘家幾天避開她算了的時候,白鎖不來了。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的。
然而,就在她覺得這個莫名其妙仰慕她的人就要消失在她的生命裡的時候,劉解把人帶回了家。
“阿解,這是怎麼回事?”司願問道。
白鎖的親戚家就在他們隔壁,怎麼樣也不應該把人往自己家裡領啊。
而且,劉解很清楚,自己並不怎麼喜歡家裡有外人。
“是這樣的,我今天下班有些晚了,怕你餓著,開車回來的時候,車速就快了點,把白鎖給蹭著了。”
“她不肯去醫院包紮,怕親人擔心,又不敢馬上回家,我就把人帶回來,給她上點藥,然後整理一下,再給人送回去,道個歉。”
劉解都這麼說了,司願能說什麼,總不能把人給傷了,當沒有事情發生過吧?
而白鎖則一個勁解釋是自己不小心,跟劉解沒有關係,她也不用上藥,隻要借一下衛生間給她,讓她略略梳洗一下就可以了。
都這樣了,司願難道說自家的衛生間不方便借給外人,讓人直接回隔壁去嗎?
那肯定是不能的啊。
然後,自那以後,白鎖就成了家裡的常客,司願因為劉解傷人的事情,也不好再表現出明顯的排斥。
在鄰居們眼裡,就相當於司願接受了這個朋友。
白鎖因為有了司願這個朋友,親戚對她更加客氣了。
不僅不再提讓她回老家的事情,還說要在京城給她找份工作,再給她介紹個好男人嫁了。
以後,就在京城紮根了。
然後,幾個月後,白鎖忽然說老家來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時間緊急,她沒有多交待什麼,隻帶了幾件衣服就離開了。
之後,司願可能是想念這個朋友了,在家裡悶了好多天才出來。
也是那之後,她的性格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開始學習做菜給劉解吃。
接著,他們就搬進了二層小樓。
安枝覺得哪裡不對,又把資料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裡麵確實沒有提過,司願他們有計劃搬進二層小樓的事情。
根據資料裡鄰居的說法,就是今天決定搬了,明天就直接搬了樣子。
但是,莊荷香曾經跟她說過,那棟二層小樓有很多軍嫂看中後讓家裡的男同誌試著打過報告。
隻是都被駁回了。
這才有後來大家一致認為,在劉解夫妻搬過去之前,這二層小樓很早就分給了他們的事情。
這也是一個疑點了。
不過,二層小樓的分房記錄很好查,到時候問一下項均就好了。
“我準備去司願住過的地方看看,一起?”
宗離笑著起身,說道:“我來開車。”
兩人到了司願舊居,繞到後院,直接翻牆進去了。
他們可不是擅闖民宅啊,這房子還在司雋的名下呢。
他讓他們隨時隨地進去查看的。
要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這房子,雖然是作為嫁妝給司願的,但這產權可還是在司雋名下的。
可見,他是真的不喜歡劉解這個女婿啊。
也是奇怪了,司願在司雋和朋友鄰居眼裡都是極有主見,很理智,也很願意聽司雋這個父親意見的一個人。
怎麼在結婚這樣的大事上,會這麼的固執己見,一點也沒有聽取司雋的意見呢?
資料裡有記載,她曾經跟她的好朋友說起過另一半的事情。
她的原話是:“如果那個人不能得到父親的認同,我即使再喜歡那個人,也不會嫁給他。”
朋友問她為什麼?
她說:“這個世界上,會全心全意愛我的人,隻有我的父親。”
這樣一個堪稱人間清醒的姑娘,在遇上劉解之後,卻戀愛腦上了頭,即使和父親決裂也要非君不嫁。
這事吧,不細想沒什麼,青年男女麼,感情最深的時候,是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和喜歡的人分開的。
家人的貿然插手,反而會讓兩人的心更加靠近。
但如果從結局處往回看,或者像安枝這樣的局外人從頭到尾,從尾到頭的話,就會覺得這件事情哪哪都透著古怪了。
但在找到司願之前,很多分析和猜測都是沒有意義的。
安枝的心思大半還是放在了找到司願魂魄這件事情上。
在司願舊居查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後,兩人又從後院的圍牆那邊翻了出去。
“宗離,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安枝見宗離一直沒有說話,就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司願房間的窗戶開得很奇怪?”宗離問道。
安枝還真沒有留意窗戶的問題,她搖搖頭說道,“我沒注意那個,是有什麼古怪嗎?”
宗離搖頭:“不是古怪。”
“而是,那扇窗戶和隔壁的一扇窗戶相對。”
“根據資料講述,司願應該是個很注重生活品質和隱私的人。”
安枝點頭,示意宗離繼續往下說。
“那麼,她房間的窗戶不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嗎?”
安枝一開始不明白宗離的意思,等回想起那扇窗戶的位置後,也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那扇窗戶的窗簾沒有拉的話,那麼司願臥房裡的一切都將暴露在隔壁那戶人家的眼裡。
“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宗離繼續說道,“隔壁應該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安枝點頭,這點她也注意到了,隻是她無法確定隔壁是這個時間點家裡正好沒有人呢,還是已經全家都搬走了。
話說到這裡,又剛好有人迎麵走過來,安枝就笑著問道:“嬸子,打擾問一下,那邊那棟房子的主人去了哪裡?”
“你說白家啊?”
“聽他們說是親戚家裡有事情暫時離開了,不過,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家了。”
“這樣啊,那您知道他們去了哪個親戚家裡嗎?”安枝又問道。
“你是誰啊?問這個乾什麼?”大娘反問道。
“是這樣的,我看這裡的地段和環境都很好,這家的房子又好像空著,我就想著能不能租住在這裡。”
“這樣啊,那你可能得另外找房子了,白家還要回來自己住的。”
“這樣啊,那大娘,麻煩再問您一個問題,白家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大娘想了想,回答道:“咦,這麼想來,白家好像就在這裡住了一年多兩年不到的樣子呢。”
也是奇怪,如果眼前的同誌不特意問起這個事情的話,她怎麼覺得白家好像一直就住在這裡似的?
“這樣啊,謝謝大娘。”
“不用謝。”
大娘走了後,宗離對安枝說道:“要不要,我們去白家看看?”
安枝看了下天色,說道:“等天黑了再去吧,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不如去找個國營飯店吃飯?”宗離提議。
“不用了,現在不想吃。”
“怎麼了?”
“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些事情聯係起來,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猜測。”安枝說道。
“那你願意跟我
說說嗎?”宗離輕柔地說道。
安枝點頭:“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兩人開車到了一處僻靜的公園,
此時晚霞鋪滿半個天空,
周圍的景色都被染成了紫紅色。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猜想。”安枝說道。
宗離沒有開口打斷安枝的思路,靜靜等著安枝繼續往下說。
“你說,有沒有可能司願身體裡的魂魄是白鎖的?”
宗離聽完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總覺得劉解的愛妻人設有些假。”
不可否認,這世上確實有把妻子放在手心疼愛嗬護的男人。
但她覺得劉解不會是這樣的男人。
在龐渡給她的資料中,劉解在鄰裡間的口碑異常的好。
這總讓安枝覺得他有幾分刻意。
說實話,夫妻之間怎麼相處的細節,隻要兩人沒有往外說,誰會知道呢?
就算買菜的人是劉解,誰又能知道做菜的人是誰呢?
司願的那棟房子是獨門獨戶,有圍牆的,鄰居總不可能在他們做飯的時候不請自來,來看做飯的人是誰吧?
這些事情是誰引導著鄰居知道的,非常明顯。
那麼,劉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說到底,日子是他們夫妻在過,誰對誰好,隻要他們夫妻沒有意見,彆人的看法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除非,劉解一開始就有其他的打算,他需要這樣好的口碑,讓有些事情即使被人察覺到不對,也不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他。
“我懷疑,劉解娶司願這件事情有貓膩。”
“宗離,你知道有什麼東西能迷惑人心,讓她本人和身邊的人都察覺不到問題,還能讓她言聽計從的嗎?”
宗離想了想,說道:“這種手段洪荒年代極為常見,但能流傳到現在的倒是不多。”
“比如說呢?”安枝問道。
“比如說攝魂鈴,蠱女的蠱,迷心符。”
“最有可能流傳下來的就是這些,其他的很多術法都需要靈力持續的支撐,流傳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攝魂鈴?”安枝重複道,“你說,司願的魂魄會不會就在攝魂鈴裡?”
“很有可能。”宗離肯定說道。
“攝魂鈴最懼公雞的啼鳴聲。”宗離又說道,“每當公雞啼鳴的時候,它都會無意識的啟動,用鈴聲來抵抗聲波。”
“那個時候,就能確定它的位置了。”
安枝:……
這麼高大上的靈寶,竟然害怕公雞啼鳴這麼樸素麼?
“那我們回去的時候,買個活公雞,然後,在司願每天買菜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她。”
說乾就乾,安枝一說完,就拉著宗離去了京郊,找那邊的村民買了一隻公雞。
等他們回到市區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既然有了新的思路,那麼,白家暫時就不用過去了。
一切都以找到
司願為重。
而且,安枝覺得,隻要找到了司願,很多她覺得想不通的地方,就都能得到答案了。
宗離把安枝送到家屬院,呃,還有那隻公雞。
安枝準備明天一早就去蹲司願,直接拎著公雞就回了家。
“回來啦,怎麼這麼晚啊?”小樹見到安枝回來,懶洋洋的打招呼。
“臥槽!”
下一瞬,小樹“咻”的一下躥到了旁邊的大樹上。
“什麼玩意?”
“咯咯噠!”
“雞!”小樹發出驚叫,“安枝,你買個雞乾嘛?”
安枝莫名其妙的提了提手裡的雞:“當然是有用才買的啊。”
“怎麼了?你害怕啊?”
“切!我能怕一隻沒有修為的雞?”
“彆搞笑了,我是怕它在院子裡亂拉屎好嗎?”
這個院子可是他的地盤,他要隨意舒展枝蔓的!
安枝:……要不要這麼惡心啊!
不過,小樹說的也有道理,這還真的是件要緊的事情。
想象一下吧,她早上起來,正心急忙慌的要出門去堵司願呢,一腳踩上那什麼。
咦~
安枝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好麼。
“那怎麼辦?這隻雞我明天有用的啊。”
“算了算了,我編個籠子把它關起來吧。”
說完,小樹點了點腳下踩著的大樹。
大樹的枝蔓快速生長,圍成了一個樹籠。
安枝把雞放進去,樹籠自動把口子收了。
做完這一切後,小樹才有興趣繼續和安枝說話。
“對了,這雞有什麼用啊?”
安枝就把自己和宗離懷疑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樣啊,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說早上的時候不要打擾你吸收太陽的紫金之氣麼?”
“你跟著我想乾嘛啊?”
小樹這麼主動要跟著一起去,安枝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瞧熱鬨又不用親自過去。
難道是看上攝魂鈴了?
小樹聽到安枝話裡的懷疑,要是有眼睛,這會兒估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他是一片好心好麼?
安枝在他眼裡就是個脆皮啊脆皮!
她帶著一隻雞跟人家杠上,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怎麼辦啊?
雖然吧,他一直吐槽安枝各種不好,但他內心深處對安枝是很認同的。
不然,他也不會跟著他們從十萬大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