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他沒有棲身的地方嗎?
怎麼可能?
這時間有土的地方他皆可容身的好不?
他隻是覺得安枝跟他說話的時候,那種平等的語氣比較難得。
關鍵是,安枝是真的有把他當成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對待的。
不是為了得到他得好感裝的。
她是真的從心底裡認同他小樹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的。
而且,
她對他從來就無所求。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就是把他當成一個特殊的朋友在相處。
這種感覺對小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千百萬年來,
他們成妖成精的精靈很多都被當成了妖怪,喊打喊殺,要麼就是被人當成天材地寶煉化。
安枝是他遇上的第一個把他當成同類平等的溝通的人類。
所以,彆看他好像很嫌棄安枝的樣子,但安枝真的有事,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不過,他跟安枝說話已經習慣了懟來懟去的。
“你就說帶不帶吧?”小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
“帶帶帶,當然帶!”安枝說道,“那你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要走了噢。”
“知道了知道了。”
同一時間,同樣是在家屬區。
司願做好了劉解愛吃的菜等著他回來。
她又一次看向手表,距離劉解說的回家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了。
司願坐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臉上的表情也一點點陰了下去。
她輕輕摸了摸手腕上紫金色的手鐲,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原本答應了要陪司願吃飯的劉解,這個時候卻是陪著一個女同誌在衛生院裡。
“我都說了我沒事的,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回家去了。
“沒事,我今天本來就是要加班的。”劉解笑著說道,“你的腳是我弄傷的,現在你不舒服,我肯定要負責到底的。”
“跟你沒關係,我那個時候本來就沒有站穩,你就算不突然出現,我也會摔的。”簡蘭笑著說道。
“可我突然出現了。”劉解笑著說道,“所以,這是我的責任。”
“對了,需要我找人幫你在文工團請個假嗎?”
“不用,敷了藥,明天就能好了。”簡蘭拒絕道,“最近有慰問演出,我得加緊訓練了。”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
說起來,他們的所謂邂逅,小樹還見證了呢。
之前,小樹跟安枝說的劉解勾搭彆的女同誌,這個彆的女同誌就是簡蘭了。
簡蘭是文工團的台柱子,她本人非常優秀敬業,而她的父親是可以跟司雋掰手腕的存在。
昨天,簡蘭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原本,按照她身體的柔韌性她對身體重心的掌控,是可以站穩的。
但那個時候,劉解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唬了她一跳,她雖然沒有摔倒,但也崴了腳。
這就有了小樹說的劉解想要背著簡蘭去醫院的事情。
至於是不是勾搭什麼的,就隻有當時人劉解知道了。
把簡蘭送回家後,劉解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把車
窗打開,開著車又在外麵轉了一圈。
等車裡和他身上的香味散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回的家。
司願的鼻子非常靈敏,一點點的香味也會被她察覺出來。
他不想引起無謂的爭執,寧可略微再晚一點回家。
鑰匙轉動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坐在陰影裡的司願。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露出笑臉,但都失敗了。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
質問的聲音脫口而出。
似乎是因為太激動了,她的聲音有些奇怪。
“臨時被通知要加班,我以為很快就會忙完,就沒有跟你說,抱歉,等久了吧。”
他主動拉住司願的手,把人拉到餐桌邊。
“都是我愛吃的菜。”劉解摸摸自己的肚子,“正好,我餓的不行,你一直等著我,肯定也餓了吧。”
“來,我們一起吃點。”
“解哥,你從前不這樣的,從前,你答應了我的事情,無論多難都會做到的。”司願哭著說道。
劉解拿筷子的手一頓,這就是他不想回來麵對司願的原因了。
司願的記憶出現了一些混亂。
他不失約的人從來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司願。
“彆哭了,我以後一定注意,好不好?”劉解仍舊溫柔的撫慰司願。
“對了,我的朋友給我帶了些好東西回來,你明天回趟娘家,把這些東西送去給嶽父吧。”
聽到劉解的話,司願的哭聲一頓。
她不想回去。
司雋很疼女兒,幾乎一有時間就會來看她。
最近沒來,估計一直在忙碌著,她求之不得,怎麼會自己回去。
司雋的氣場非常強,被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看,她的心就會“砰砰砰”直跳。
劉解忽然握住司願的手,溫柔的說道:“你忘了我們的初衷了嗎?”
“阿鎖~”
因為這聲阿鎖,她答應了明天回娘家一趟。
安枝一大早就起來了,等她拎著樹籠出門的時候,小樹告訴她:“司願今天要回娘家了,昨天晚上臨時做的決定。”
“還有,劉解叫她‘阿鎖’。”
雖然劉解的聲音很輕很輕,還帶著歎息聲。
旁人根本聽不出他隻是歎息了一聲,還是在叫人。
但小樹是誰啊,這聲“阿鎖”在他耳中可是清晰的很呢。
“阿鎖?”安枝腳步一頓,資料上的那個白鎖?
所以,司願身體裡的魂魄是白鎖的?
這跟安枝昨天的懷疑吻合,現在,就剩下找到司願的魂魄了。
安枝拎著樹籠直接往家屬院的大門走去。
她賭劉解不會送人,司願回娘家估計得做公交車。
嘖!
劉解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找不到形容詞了。
這個白鎖也不知道圖劉解什麼?
竟然願意為了他做這
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彆覺得上彆人的身體很容易,
這其中的講究多著呢。
小樹跟安枝科普過開啟攝魂鈴的人如果有靈力,
切靈力渾厚,那一切順利,就是靈力消耗的多了一些罷了。
但如果開啟攝魂鈴的是個普通人,或者,靈力低微的,那好了,分分鐘被攝魂鈴吸乾。
安枝邊分析著白鎖的心理,邊等著白鎖出現。
沒有等多久,白鎖就拎著一袋子東西從家屬院走了出來。
等她走到轉彎時候,突然就聽到了公雞啼鳴的聲音。
她一頓,緊了緊手裡提著的袋子,準備加快腳步離開。
然而,公雞的啼鳴聲如影隨形,一直響在了她的耳邊。
“鈴鈴鈴!”清脆的鈴聲響起。
司願仿佛很害怕,她直接扔掉了手裡的袋子,捂住了另一隻手手腕上的鐲子。
仿佛是為了應和這公雞的啼鳴聲,鈴聲在不斷的響著。
“是攝魂鈴的聲音!”
小樹說完,就擋在安枝麵前,替她擋掉一輪的音波攻擊。
安枝感覺到周圍有氣浪翻滾,就知道小樹和攝魂鈴對上了。
安枝剛給自己貼了一張金鐘符,給自己的安全加了一層保障,小樹就伸出一根枝蔓狠狠抽了一下司願捂著攝魂鈴的手。
“啪!”
司願吃痛放開了手,小樹的枝蔓一鉤,直接把攝魂鈴搶了過來。
安枝:……
繼被宗離帶飛後,她這是又被小樹給帶飛了吧,是吧。
這感覺,就一個字:爽!
白鎖的靈魂和身體不匹配,現在沒了攝魂鈴的鎮壓,整個人就肉眼可見的開始萎靡了起來。
安枝接過小樹遞過來的攝魂鈴,直接上前一步,把司願和她扔在地上的袋子一起帶回了暗牢。
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順利。
小樹在遞給她攝魂鈴的時候,就跟她說,裡麵有一道很虛弱的魂魄,和司願的身體同源。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時候不把人製住,想辦法讓司願恢複,還等什麼?
到了暗牢,安枝直接通知了項均,司願的事情有眉目了。
司雋這幾天一直擔心司願的事情,但他怕自己貿然出現會影響安枝,耽誤救司願,就一直按捺著性子等著。
他是知道安枝今天要對假司願動手了的事情的。
這麼要緊的關頭,他在哪裡都坐不住,就直接來找項均了。
等在軍院的好處就是司願的事情有了眉目後,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就像現在,安枝把假司願帶回暗牢就通知了項均,同在項均辦公室的司雋自然也知道了。
他和項均來到暗牢的時候,宗離已經到了,他正在低聲跟安枝說著些什麼。
“老大,你來啦。”安枝聽到開門聲,轉身和項均打招呼。
“來了,這是司願的父親,
也是這次任務的委托人,他剛好在我的辦公室,就一起過來了。”
項均介紹了一下司雋。
安枝喊了聲“司司令”
,沒有多寒暄,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這就是攝魂鈴,剛剛已經確認過,司願的魂魄就在裡麵。”
安枝拿出攝魂鈴給項均和司雋看。
攝魂鈴雖然名字裡麵有鈴字,但外觀就是一枚鐲子。
鐲子渾身金紫,顏色偏暗沉,一眼看去就給人古樸厚重的感覺,看久了還會隱隱覺得自己的魂魄受到了什麼東西的牽引,想要離開自己的身體。
司雋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他知道司願就在這個鐲子裡,很想看個究竟,但沒幾息的時間,他就有些魂魄不穩了。
安枝打斷司雋的凝視,說道:“司願身體和魂魄不符,沒有了攝魂鈴的壓製,很快就會身魂分離。”
“到時候,司願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了。”
“那小願的身體?”司雋問道,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會虛弱一陣,好好補養一下,以後,不要輕易靠近陰氣比較重的地方和東西,多曬曬太陽,沒有什麼大問題。”
司雋聽完後,連連點頭,沒有再多問。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司願的魂魄歸為,像補養身體這種事情,到時候可以再請教安枝的。
安枝的話說完沒有多久,“司願”的臉色就開始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身體裡的白鎖其實是想向司雋求救,想說自己就是司願的,安枝是在害她。
但是,沒有了攝魂鈴,她根本控製不了這具身體,彆說開口求助了,她感覺自己的魂體和身體越來越排斥,越來越痛苦。
很快,她就被彈出了司願的身體。
在項均和司雋來之前,宗離就在這裡設下了陣法。
白鎖出現後,不能離開這裡,其他人也能看到她。
司雋親眼看到白鎖從司願的身體裡出來,即使心裡早就有了準備,但還是狠狠震了一下。
下一瞬,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因為白鎖魂魄離體而軟倒的司願的身體。
這個自從知道自己的女兒出了問題後,一直冷靜自持的男人,這一刻終於露出了焦急無助的神情。
“安枝同誌,怎麼辦?”
司願都沒有呼吸了!
安枝往攝魂鈴裡輸入了靈氣,攝魂鈴發出略帶著些沉悶的聲音。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縷輕煙漸漸從攝魂鈴裡飄出來。
“父親!”輕煙漸漸凝出人形。
是司願!
“小願!”
司雋以為接下來,司願的魂魄就會自動進入身體,然後醒過來。
但司願喊了他一聲“父親”後,就呆呆站在那裡,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見狀,司雋連忙問安枝:“安枝同誌,小願怎麼還沒有進到自己的身體?”
“她會不會有事?”
“彆急。”安枝說完,結了個
手印,口中念念有詞。
等她念完口訣,對著司願的魂魄說了一句:“去!()”
;?()_[(()”
司願喊了一聲後,眼淚就流了下來。
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很多話要跟司雋說,但是她很虛弱,這會兒除了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外,根本沒有辦法說很多的話。
安枝上前一步走到父女身邊,對司願說了一句:“不要怕。”
然後,她握住司願的手,給她輸入了一些靈力。
司願的這種情況,療愈符和複原符都是沒有用的。
在項均和司雋過來之前,宗離和安枝低聲說的就是怎麼把司願的魂魄歸位,以及安枝問的一些其他問題。
用符籙調養的方法安枝剛剛也問了。
沒有用。
能讓司願略微好受一點的唯一方法,就是安枝給她輸入一些靈力滋養受損的魂魄,讓魂魄和身體也契合得更加快速一些。
靈力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安枝的手離開司願後,司願就能自己站起來了。
司雋不放心,虛虛扶著她坐在凳子上。
大家都還沒有說話,白鎖倒是先開口了。
“為什麼?”她怒吼道,“司願,你為什麼要出來?”
“你乖乖在攝魂鈴裡等著消散不好嗎?”
“為什麼要來破壞我的生活?”
眾人:……
不是,白鎖有病吧!
是誰在鳩占鵲巢啊!
安枝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竊取彆人身體和人生的罪犯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真是活久見!”
“你要臉嗎?”
“哦,對,你沒有臉,你連身體都麼有了呢!”
原本,司雋聽到白鎖的話,氣衝腦門,就要開口嗬斥的,聽到安枝的話後,他整個人都舒坦了。
對,安枝同誌說得好,他也是這個意思。
“你!”白鎖正要反唇相譏。
安枝又涼涼的說道:“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叭叭?”
“你沒有身體,魂魄不能長時間存在於空氣中,你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
白鎖:!
後知後覺的,白鎖終於感受到了害怕。
“求你救救我!”她對著安枝說道,“你能讓司願恢複,肯定也有辦法救我的,求你了,救救我!”
“我知道劉家的很多的事情,我都能願意說出來,隻要你能救我!”
安枝接收到項均的暗示後,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為什麼要救你?”安枝反問。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劉家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去查。”
“不,你們查不到的,很多事情隻有劉家人和我知道。”
“而劉家人是不會出賣本家的。
() ”
“你救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那你發誓吧。”安枝淡淡說道。
“有個事情要先告訴你一下,在魂魄狀態發誓,誓言是有約束力的。”
“你就發誓,如果你被我救了後,又反悔不願意交待了,或者說的是假話,你當場就灰飛煙滅。”
白鎖:!
好狠!
但形勢比人強,白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當場就立下了誓言。
於是,安枝就把白鎖收進了攝魂鈴裡。
宗離的手拂過攝魂鈴,白鎖的魂體在攝魂鈴表明若隱若現的,明顯,是可以和外界溝通的。
暗牢再乾淨也充滿了陰濕之氣,白鎖被收進攝魂鈴後,大家就移步到了軍院的會議室。
等大家重新坐下來後,司雋問司願:“能堅持嗎?不行的話,我們先回家。”
“能的,剛剛安枝同誌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現在舒服很多了。”
“等這件事情弄清楚了,我們再回家,不然,我就是在家裡也是不安穩的。”
“好,那如果你不舒服了,就立刻跟我說,我們先回家。”
“好。”
“司願,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被關進攝魂鈴的?”項均問道。
龐渡不在,安枝本來是要當個臨時記錄員的,宗離怕她累到手,直接把活接了過去。
他記憶力強大,手速又快,比安枝更適合乾記錄員的活,安枝沒有裝什麼客氣,直接把筆和記錄本交給了他。
項均問完話後,安枝往宗離的方向瞟了一眼。
哇哦,幾乎項均話一落的同時,宗離就記錄完了。
安枝在心裡給宗離比了個大拇指。
強!
然後,她就聽見司願回答道:“大約是大半年前,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