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她罰跪?
紀挽棠在心中暗想, 可真是宮鬥劇裡常用的套路,隻是張妃憑什麼呢,她連隋定衍都沒正兒八經跪過, 更何況是她。
“張妃娘娘,恕難從命。”紀挽棠不卑不亢。
張妃不可置信地瞪向她, 竟敢違抗她的命令?
皇後看著兩人之間的紛爭, 歎口氣勸張妃:“張妃妹妹,純月儀雖有過, 但何必如此大動乾戈, 她也不是誠心的,你若是罰了她, 怎麼跟皇上交代?”
“罰她還要跟皇上交代嗎?”張妃聞言更是怒上心頭,站起來逼問純月儀,“你是自己去, 還是本宮叫人壓著你去!”
紀挽棠沒想到她竟如此囂張, 看到她身後那兩個高大的太監蠢蠢欲動, 皇後又在一旁隻裝模作樣, 甚至還拱火, 沉默一瞬後, 隻能暫時低頭:“娘娘若是執意如此,那我便隻能遵命了。”
紀挽棠轉身走出殿外, 烈日高照, 不過走了這麼幾步便出了些汗,她屈膝跪下,膝蓋觸碰到滾燙的地麵,晃了晃,很快又穩住。
見她跪下, 張妃站在台階上高高望下去,掩飾不住高興,直笑兩聲:“還是純月儀識趣,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就好好跪著吧。”
孫良人一直在旁邊緊張地看著,方才就想要替紀妹妹說話,卻被孔小媛拽住了,此時她終於忍不住,鼓起勇氣揮開孔小媛拽她的手,起身道:“張妃娘娘,您不覺得此番處罰有些過了嗎,殿外烈日炎炎,純月儀本就身子柔弱,怎能撐住!”
她說完這番話,心快的像是要跳出來,但同時,說完這句話,心裡壓著的大石頭也徹底落下了。
張妃沒想到還能有替純月儀說話之人,驚奇地看過去,見是一平平無奇的女子,都懶得與她多說:“本宮做事,哪輪得到你插嘴,你若是再敢多嘴,便也一同下去跪著!”
孫良人心想,跪就跪,好姐妹就該有難同當,然還沒等她開口,卻見跪著的紀挽棠衝她搖搖頭,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宮門。
孫良人頓時明白了,沉默著往後退,卻被錢答應逮個正著:“孫良人,你是要去做什麼,這麼偷偷摸摸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胡妃一笑:“孫妹妹恐怕是想去請皇上為純月儀主持公道吧,隻可惜,現下皇上正在早朝,沒有個一二時辰哪出的來,妹妹還是彆多費心思了。”
紀挽棠才跪了幾分鐘,就感覺膝蓋被石板硌得生疼,太陽的熱度漸漸被石板傳遞上來,仿佛要將她膝蓋烤熟,她咬牙忍著,卻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如若真像胡妃說的那般,隋定衍短時間之內趕不過來,那她一場大罪是免不了了。
張妃在一旁嗤嗤笑著,對孫良人不甚在意,隻覺得看著純月儀那副蒼白的模樣就夠津津有味了。她的視線落在純月儀的肚子上,說起來,純月儀承寵也有兩個月了,如若運氣好,那肚子裡說不定揣了龍胎,若是運氣不好,照著皇上現在對她的寵愛,恐怕遲早會有孩子。
如此想著,張妃眼中劃過一絲狠辣,自太監手裡接過一把傘,一步步往紀挽棠走去。
“她要乾什麼?”階上人竊竊私語。
孫良人意識到不對勁,立馬跑了下去,擋在紀挽棠麵前:“張妃娘娘,您就饒了純月儀吧,她知錯了,日後定會好好服侍娘娘!”
張妃頓了頓腳步,繼續上前:“你讓開。”
“娘娘,你要做什麼!”孫良人不僅沒讓開,反倒擋的更嚴實了,看著張妃揮動手中的傘,瞳孔縮小,咽了咽口水,“娘娘,後宮對私刑明令禁止,還請您三思啊!”
“三思?”張妃冷笑一聲,“本宮做事,向來不用三思!”
說著,她讓太監將孫良人拖開,意識到張妃想做什麼,站在高處的皇後當即變了臉,連聲喝道:“張雲華,你瘋了嗎!”
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止,張妃將傘尖狠狠戳向純月儀的肚子,那狠勁,即便純月儀沒懷孕,恐怕也會留下無法治愈的傷。
“啊——”慘叫卻是張妃發出的。
隻見一道殘影飛至,將她狠狠踢開,隨即消失,宮門傳來聲響,眾人望去,發現皇上不知何時到了景仁宮,身上還穿著朝服,見到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紀挽棠,殺意漸起:“張氏,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挽棠轉頭看去,一聲“陛下”還未落音,便放心地“暈”了過去,她已經累得不行了,現在隻想睡覺。
失去意識的身子跌入隋定衍臂中,看著像是從水中剛撈出來,渾身狼狽的紀挽棠,隋定衍心一陣抽痛,將她一把抱起,離去前厲聲道:“來人,張妃濫用私刑,有違婦德,褫奪妃位,降至答應,暫禁於翠微宮,待純月儀醒來再行降罪。”
張妃上一秒還忍著痛起身,麵露驚喜看著隋定衍,下一秒便僵硬了微笑,對自己聽到的不可置信:“皇上,皇上,您忘了答應過嬪妾父親什麼嗎!”
然而隋定衍早就抱著佳人離去,徒留驚愕的眾妃。
皇後看著皇上消失的身影,同樣驚詫。底下張妃還在叫囂,可皇上身邊的親衛哪是吃素的,全然不顧她的身份,直接捂嘴架走,利落乾脆。
她怔然,讓她惱了這麼多年的張妃,竟就這麼容易沒落了,隻是因為罰了純月儀而已?
驚詫之餘,想起方才皇上冷然的臉色,她看著自己這繁華的景仁宮,攥緊了帕子——這回,似乎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