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幾日沒來過了?”嫻妃躺在榻上, 臉色比起之前好上不少,此時蹙著眉,問起身旁雨竹。
雨竹給她按摩的手一頓, 低著頭輕聲道:“回娘娘,有五日了。”
五日了, 自那日表哥冷麵離去, 竟已五日了。
從前無論她怎麼鬨,表哥總是先低頭, 往甘泉宮送上幾箱子珍寶求和, 可如今都五日了,表哥那裡卻還是毫無動靜。
嫻妃心中有些慌起來, 她不敢想,若是表哥對她不再似從前,她該怎麼辦。
“雨竹, 你去讓禦膳房做碗補湯, ”嫻妃撐起身, “給本宮更衣, 本宮要去聖宸宮找表哥。”
雨竹驚道:“可是娘娘, 齊大夫說這一個月您都要臥床安胎, 最好不要下地。”
“你也說了,是最好不要, 而不是不能, ”嫻妃這胎已經五個多月,現在能明顯看出肚子凸起的弧度,“本宮的身體自己清楚,齊太醫不過是為保萬全罷了,本宮一出門就能坐攆轎, 到了聖宸宮難不成皇上還會讓本宮站著?”
雨竹不敢反駁她,嫻妃向來是個不聽勸告之人,她隻能遵從旨意,不一會,嫻妃就換上緋紅薄紗宮裙,坐上了攆轎,轎頂以厚紗遮陽,一路往聖宸宮去。
一個時辰後,嫻妃帶著勝利的微笑走出聖宸宮,坐上回甘泉宮的攆轎。儘管肚子有些微微抽痛,但隻要想起表哥對她的心疼與包容,她就覺得受過的所有苦都值得了。
蘇福安一甩拂塵,恭送她上轎,起身後,看著那搖搖晃晃的攆轎,搖了搖頭。
恐怕嫻妃還以為自己有多得寵呢,以為皇上好言兩句,賞她些東西就是愛了,若是叫她看到純妃與皇上相處的日常,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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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嫻妃又得了好些賞的消息,所有人都無動於衷,因為這是常態,她們都習慣了。
自紀挽棠明言不允許宮人對她隱瞞任何關於後宮與皇上的消息後,即便大家擔心她生氣,卻也絕不敢隱瞞,這消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瑤華宮。
“果然是嫻妃。”紀挽棠聽了也隻笑笑,下一刻便毫不在意繼續修剪盆栽枝丫。
旁人看到的是嫻妃的繁榮昌盛,她看到的卻是隋定衍之前五日沒去甘泉宮。
自嫻妃懷孕的消息傳出後,隋定衍隔兩三日便會去看望嫻妃,這回顯然是兩人發生了些矛盾,甚至嚴重到嫻妃要主動求和的地步。
見自家娘娘麵色如常,遞消息的小川子鬆了一口氣,他是此次新進的太監,原是在內務府當差,得知純妃需新進人時,用儘了一切人脈錢財終於才有了機會被純妃挑選,最終幸運地留了下來。
一進宮,還未與他人熟絡,就被大太監委以“重任”,叫他十分忐忑,就怕娘娘遷怒他,卻沒想到娘娘竟如此淡定。
“小川子是嗎?”紀挽棠見不是眼熟的人,多問了一句,“是小順子叫你來遞消息的?”
這次的新人都是紀挽棠自己挑選的,這個小川子看起來雖沒有小順子機靈,但比小順子挑的小祿子看起來頭腦靈活許多。
小川子連連點頭:“是,隻要能幫上娘娘,奴才做什麼都可以。”
紀挽棠嗯了一聲,暗自想到,小順子雖門路多,但最近似乎越發自作聰明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奴才總是要用的順手才好,萬一生了異心,可就難辦了。
這般想著,她對小川子道:“既然如此,日後這些消息你便也多打聽,若是有什麼重要的,直接稟報本宮即可,若是不重要的,便去尋素冬。”
小川子臉上喜意遮不住,忙不迭謝恩。
如果從前說素冬隻是管庫房的,待素冬病好後,紀挽棠已經將所有事物都交於她手裡,由她管理,如今重用素冬,她若是想做什麼,一句吩咐下去,人家早就做的漂漂亮亮了,比之前不知道輕鬆多少。
平秋與之比起來,還是嫩了許多,做起事恐有疏漏,要不然紀挽棠也不會一直將所有事抓在手裡。
隻是輕鬆後,難免比以前更閒了。
又修剪完一盆盆栽,紀挽棠過了興,便將剪刀放下,忽想起兩月後就是千秋節,該將隋定衍的生辰備起來了。
隻是要送些什麼呢?
金銀珠寶他不缺,送上去顯得沒心意;許多人倒是會送親手做的女紅,特彆是嫻妃,從前會送荷包,靖元帝也受用,但她手藝不好,那三腳貓功夫恐怕弄巧成拙;那還有什麼能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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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還未落,便有太監來報,過會皇帝會來瑤華宮。
這個時辰算早的,估摸隋定衍會與她一同用膳,想起前幾日想砌小廚房時說的話,紀挽棠換下描金羅蘭紫衫裙,套了一件青灰薄棉衣,往後廚走去。
小廚房位於殿西南小角,不算大,隻有兩個灶頭,勉強夠做一日三餐。
紀挽棠不是喜歡浪費的人,每頓飯四菜一湯對她來說完全足夠,甚至還能多出一半賞給宮人,當時內務府的人還請示她要不再擴建一間,被她溫聲拒絕了。
靖元帝說給她撥兩個人,結果竟是兩位女禦廚,紀挽棠覺得自己一天就吃這麼幾個菜,用兩個禦廚未免太過暴殄天物,正巧又有一位年近四十的張司膳自薦,紀挽棠便換了人。
她一開始問過俞司膳要不要來,隻可惜俞司膳不是那等安於現狀之人,她還有升禦廚的野心,便委婉拒絕了,不過她的徒弟圓藕叫紀挽棠很是喜歡,便拐過來給張司膳當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