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這才抬起頭落座,皇後微笑著,眼神直視前方,心裡卻飄起疑惑——方才皇上在看什麼?
帝後歸位,各處都忙碌起來,忽一陣樂聲響起,舞樂司十多個妙齡舞女,穿著飄逸,舞步翩翩上場敬獻一曲《霓裳羽衣曲》。
之前幾次千秋節,皇後其實插手不多,因為內務府管轄大部分宮權,她為了避嫌,不讓皇上覺得爭權奪利,一切由內務府商定,而今年,她卻將大部分事都攬了下來,特彆是舞曲部分。
舞樂司是美人最多的地方,有善琴的,善古箏的,還有善宮廷舞,善劍舞的,除了出身卑微,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美人。
然而在皇後看來,出身卑微,正是她們最大的優點。
卑微與卑微也有不同,純妃的卑微隻是與世家大族比起來,至少她出身官宦之家,母親還是書香之族,她破例升妃,前朝也沒什麼阻礙。
但這些個舞女要麼是罪臣後代,要麼是平民之女,毫無根基可言,若是她們想升妃,那都是白日做夢,升為貴嬪便已經是頂了天了。
而貴嬪,恰巧不在能親自撫養孩子的三品後妃之列。
這幾個月,她精心挑選了多位貌美女子,有善舞,身嬌體軟之人,有善琴,氣質端雅之人,她不信,這麼多女子,皇上就沒有一個看中的。
身段柔軟的女子在殿內翩翩起舞,動作整齊劃一,身材曼妙纖細,真真是養眼至極,在場男性無不投以欣賞的目光,連紀挽棠都忍不住瞅了又瞅,心想那細細的腰肢,摸上去究竟是什麼感覺。
紀挽棠與胡妃同桌,身邊不斷有宮人呈上膳食,一碟比一碟精美,量也一碟比一碟少,她一口就吃沒了,邊吃邊觀舞,一會身旁就摞了三五個空碟。
胡妃對殿中起舞的女子沒興趣,對膳食更是沒興趣,隻淺淺喝著茶,見紀挽棠仿若風卷殘雲般將幾碟菜連連下肚,嗤笑了句:“純妃真像極了鄉野裡的小丫頭,沒規沒矩的。”
吃個飯還要被人暗諷,她都已經非常注意了,腰背挺直,不緊不慢,還要她怎樣?
紀挽棠嗤回去:“有些人啊,就是規矩多,也不知道這麼守這麼多自我杜撰的規矩有什麼用,該餓不還是餓。”
胡妃自持尊貴,不欲與她爭辯這些,心想等這幅樣子,皇上早晚厭棄了她。
誰知下一秒,蘇福安端著幾盤特供的菜走來,笑眯眯道:“純妃娘娘,這是皇上特地賞您的,讓您好好用膳,若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禦膳房。”
一盤盤精致的珍饈被擺在純妃麵前,仿佛在嘲笑胡妃之前說的話,她不可置信看向皇上,卻見他瞧都不瞧她一眼,隻頷首朝純妃笑著,看她毫不顧忌地大吃大喝,眉眼間滿是溫柔。
胡妃真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從未見過皇上這般模樣,仿佛、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他這般柔情,這般縱容,然而,卻不是對她。
胡妃捂著胸口,一時茫然不已,她以為自己對皇上沒有愛,可是此時,胸口的疼痛與酸澀卻是如此強烈。
哦,原來是她從來沒得到過,旁人也沒得到過,便覺得不在意,可當有一個人得到了,不甘心就如同大浪般洶湧而來。
“皇上,”皇後一直注意著他,自然也看到這番畫麵,她勉強笑著,想轉移他的視線,“您看那個穿緋色衣服的小丫頭,跳的多好呀,輕歌曼舞,婀娜多姿。”
隋定衍順著她說的看去,點點頭,麵色卻無多少變化:“確實不錯,蘇福安,賞。”
“嗻。”
他漫不經心看了兩眼,又忍不住側頭。
今日的臻臻端莊清雅,美的不似真人,隻有用膳時才沾了些人間煙火,卻更顯嬌憨,仿若剛入凡間懵懂無知的仙子般。
驚豔之餘,他竟忍不住想,若是將這般端雅的她抱在懷裡,肆意欺弄,會是怎樣的美景。
“皇上、皇上!”
左側又傳來呼喊,隋定衍將碎了的夢境藏於心中,略有些不耐:“怎麼?”
皇後笑著舉杯:“今日美人如雲,不知皇上可否有看中的,何不趁著佳節,為後宮挑兩個姐妹呢。”
隋定衍的視線略過她的臉,冷淡道:“庸脂俗粉,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摘自《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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