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媛, 孔小媛?”
聽到耳邊持續不斷的呼喊,孔小媛昏昏沉沉睜開眼。她不會遊水, 此次算是豁上了性命,定要治純妃一個善妒惡毒的罪名。
失去意識前,她便已經在腹中打了無數次稿,就待睜眼時發揮,可誰知,醒來後她卻發覺,自己並不在溫暖的寢殿, 而是在一處陰冷黑暗的牢獄中, 雙手被高高綁起, 甚至連濕衣服都沒有換掉, 她從骨子裡覺得生冷。
“這、這是……”孔小媛虛弱喃喃, 努力瞪大雙眼, 用模糊的視線搜尋跡象,卻見到了一位大人物,蘇福安。
蘇福安正笑眯眯看著她,見她醒來還道了一句:“哎呦孔小媛,您可終於醒啦。”
孔小媛大腦如有鼓鳴, 頭昏腦漲:“蘇公公,你這是乾什麼, 藐視皇恩嗎,竟然敢如此對我!”
“皇恩?”蘇福安冷哼一聲, “叫你一聲孔小媛是給你麵子,孔氏,你的膽子可真比我蘇公公還要大啊,竟敢謀害皇嗣!”
“什麼?”孔小媛一時轉不過彎, “你在說些什麼?”
她不明白,前一刻還是幻想中的花團錦簇,後一刻怎麼會是陰暗的牢獄,這差距,讓她甚至以為自己做了噩夢。
蘇福安居高臨下看著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純妃娘娘懷有龍嗣,你心生嫉妒,故推純妃娘娘入太液池,這些你都忘了嗎?”
懷有龍嗣?!純妃竟懷了龍嗣!
孔小媛連聲道不,急忙辯解:“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她懷了孩子……不不,是她推的我,不是我推她,你們弄錯了,快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蘇福安靜靜看著她臨死前的掙紮:“孔氏,你可真是到了這時候還糊塗啊,你若不想受刑,便乖乖交代了吧,否則……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孔小媛看著刑獄拿著鞭子湊近,瘋狂掙紮起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蘇公公你放過我吧,純妃把你們都騙了,她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定是她知曉自己懷有龍胎,故意算計我的!”
“啪!”淩空一鞭,實實在在,打的孔小媛皮開肉綻,尖叫出聲,“救命,皇上救我!”
蘇福安想起方才皇上竟有些踉蹌的腳步,他還從沒見過皇上那副絕望的樣子,萬幸純妃與龍胎都尚安穩,要不然,他都不一定能有命站在這裡,頓時眼色更冷:“皇上如今正陪著純妃娘娘,如何有空來理會你這種肮臟的老鼠,來人,給我狠狠的打!”
……
孫太醫習慣性地向皇帝稟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純妃娘娘已有兩個月的龍胎,萬幸純妃娘娘身體康健,此時娘娘與龍胎暫時安穩下來,隻是娘娘近期心思敏感,如今跌入夢魘,一時醒不過來,若是之後一直未醒……”
孫太醫重重地歎了口氣,成功讓隋定衍好轉的臉色又變陰:“若是醒不過來……會怎麼樣?”
“微臣當然是盼望娘娘早日康複,隻是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遲遲不醒,許久不進食,娘娘與龍胎都會虛弱,恐怕……”
孫太醫再次歎了一口氣,仿佛很嚴重的樣子。
隋定衍腳步沉重地踏進殿內,偌大的床榻,臻臻躺在其中,十分渺小,她臉色蒼白,唇瓣沒有一絲血色,呼吸清淺,好似下一秒就消失。
隋定衍在門口頓了足足十幾秒,用儘全身力氣往裡邁了一步,洶湧的情緒頓時將他打敗:“對不起……”
淚水滴落在地毯上,頓時消失痕跡。
“臻臻……對不起……”看著心愛的女子竟如此虛弱,他心裡的恐慌、愧疚、不知所措,頓時將他淹沒,什麼威嚴、什麼尊貴,這回全丟了,他跪坐在床榻邊,喘不過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失去她,生命會是什麼樣子,孤獨的夜晚他還能去哪,天空還會有顏色嗎,食物還會香甜嗎?
還有他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甚至沒來得及出來看這個世界……
隋定衍難忍悲痛,抓著紀挽棠的手嗚咽出聲:“老天,都是朕的錯,什麼罪都讓朕來受,求求你保佑她,保佑我們的孩子,求求你……”
“臻臻……挽棠……快點醒來看我一眼好不好,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
……
紀挽棠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年少時喜歡過的少年,有共同走過一段美好時光的前男友,還有始終陪伴著她的奶奶。
“奶奶……”她眼皮動了動,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隋定衍驀然被驚醒,就著燈光看到了那顆閃著光芒的淚珠,捏著她的手喊道:“臻臻,醒醒!”
已近天亮,自知曉消息後,他不敢離開臻臻身邊半步,隻有待在她身旁,握著她纖細的手,感覺到她跳動的脈搏,隋定衍的心才能稍稍放下一些。
紀挽棠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了身旁那張憔悴的麵孔,一時竟有些不敢認。
她不知道,隋定衍見她終於醒來,心裡有多少複雜的情緒,險些哽咽出聲,使勁吞了吞聲音,許久,才將自己的麵孔隱入黑暗,道:“睡了這麼久,定是餓了吧。”說著,他轉頭向殿外喊,“素冬,叫人將灶上溫著的白粥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