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檢低著頭,想起從前種種,想起小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喊著衛檢哥哥的小女孩,想起她十四歲兩人再見時羞澀的秀麗臉龐,想起那一封封滿含情誼,卻端禮克製的信,而如今,都化作了那張清麗絕世,眼中隻有好奇,從前的愛意消失殆儘的麵孔。
他的心仿佛被撕成兩半,淚水木然劃過側臉,落進地中,消失不見。
他努力讓自己喘過氣來,至少她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叔父,”衛檢撐著膝蓋抬頭,“陪我喝兩杯吧。”
叔父搖頭歎氣:“傻孩子,你的路還長著呢。來吧,叔父可藏了不少好酒,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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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宮內,難得的寂靜,皇上與純淑妃同坐,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沒眼睛的人也知道情況不對,整個宮頓時靜地嚇人。
平秋與蘇福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各有痛苦,就這麼煎熬著陪兩位主子用完膳,再靜悄悄收下去,看著兩位主子同進了書房,卻一個人寫大字,一個人看話本,似乎都不亦樂乎的樣子。
怎麼辦?
平秋與蘇福安再次對視一眼。蘇福安下午幾乎想到了所有可能,或許皇上不在意,或許純淑妃能哄好皇上,又或許兩人鬨掰,但都沒想到這種。
看似沒事,實則有事。
怎麼辦?
蘇福安深吸一口氣,終於動了,給平秋使了個眼色後,兩人在屋外碰麵。
“皇上與娘娘之間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個下午,皇上就變臉了呢?娘娘可還懷著孕呢!”
蘇福安嘖一聲:“這事可不能怪皇上,今日純淑妃去聖宸宮,遇到了一位老熟人,皇上一查,嘿,不是老熟人,是老情人,兩人可差點定親呢。”
平秋臉色大變,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但還是努力給自家娘娘找補:“什麼老情人啊,我可警告你,話彆這麼難聽,再說那都是從前的事了,我家娘娘如今懷著雙胎,多麼辛苦,皇上就不能體諒體諒嗎,連這都要斤斤計較?”
“嘶……知曉你護主,但你收斂收斂,這話若是被彆人聽去,你可就人頭落地了啊。你家娘娘如今自身難保,哪還救得了你!”
蘇福安又道:“而且這是明顯是你家娘娘有問題,皇上有多好哄你也看在眼裡,若是純淑妃說一聲毫無瓜葛,再無情誼,皇上怎麼舍得如此對她呢,你捫心自問,是不是如此?”
平秋竟反駁不了,煩躁地踱步:“如今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解決。”
蘇福安振振有詞:“這事簡單,你勸一下純淑妃,讓她低頭認個錯,我保證,這事就過去了,皇上不會計較的。”
平秋氣道:“怎麼不是你勸一下皇上,心胸再寬廣一些,過去的事何必多計較!”
兩人各執一詞,爭到深夜還是誰都不讓步,隻能作罷。
終於,隋定衍擱下筆,紀挽棠擱下書,然而兩人都一致地躲避了對方的視線,前後洗漱完睡下。
紀挽棠側躺著,背對隋定衍,她摸了摸碩大的肚子,努力入睡。
她是一秒入睡的代表,可是今日卻難得,全身不舒服,頭腦繁雜,怎麼都睡不著,隻想翻身。
可她又不想翻身。
隋定衍看著滿背寫著拒絕的臻臻,心中鈍痛越加沉重,明明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可他卻不能觸碰,這是何等煎熬。
最後,他無聲地歎了口氣,閉上眼,滿心荒涼。
臻臻,你到底要朕如何?
月亮漸漸升起,緩緩劃過天際。
隋定衍幾乎是一夜未睡,起來時雙眼通紅,蘇福安服侍他穿朝服都覺得心驚膽戰,害怕下一刻就被震怒的天子拖下去砍了。
紀挽棠半夢半醒了一夜,此時聽到動靜,立馬就被驚醒了。
即便醒了,她也一動不動,聽著屋子裡儘量消減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一會會吧,人走了,沒聲了,紀挽棠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好疲憊。
沒有溫暖的懷抱,沒有親昵的吻,之前在她看來十分稀疏平常的東西,如今沒了之後,她才察覺到很是想念。
她又昏昏沉沉睡了一會,似乎做了個夢,夢裡她什麼都沒有,沒有孩子,沒有他,她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其實那個夢讓她十分孤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貪戀隋定衍給的好。
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現在看來,恐怕不太好吧。
紀挽棠無奈笑笑。
外間忽然傳來些聲響:“娘娘醒了嗎?”
“沒有,殿內沒有動靜。”
“唉……那就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同娘娘說……”
“說什麼?”
“皇上下令,選秀要開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人的不眠夜,哦哦~
虐嗎?不虐對不對,彆打我(輕輕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