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幼之與阿稚就迎來了周歲禮, 幼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們還是難得一見的龍鳳胎,周歲禮之奢華程度, 叫前來赴宴的大臣都咋舌。
不過當今皇上向來節儉,不似先皇動不動就修這修那的, 即便再奢華個兩倍也不會有大臣說些什麼,畢竟是唯一的皇子, 一切都化作一句應該。
周歲禮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宣布兩個孩子的名字, 入皇家玉碟。
幼之的名字由內務府擬定,隋定衍選了整整兩日, 終於定了一個曄字, 意為光明燦爛, 充滿生機,除了期盼幼之能承大業,更重要的是健康順遂,平安一生。
隋元曄。紀挽棠念著這個名字, 最終給女兒取了個昭字。
隋元昭, 日月昭明, 既有光亮的意思, 更有明理之意。
她笑著對隋定衍道:“一看就知道是兄妹。”
隋定衍調侃了句:“不像兄妹,倒像是兄弟。”
周歲的兩個孩子已經能扶著凳子走兩步路了,兩位小殿下一露麵, 就叫所有人眼前一亮,真真是神女身邊的金童玉女,皇子俊秀非常,眉眼精致, 皇女一雙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已能看出日後絕代風華。
因皇子與公主的不同,兩人分開抓周,先是幼之抓。
隻見一張鋪著紅綢布的大桌子,上麵擺著十數樣東西,但細數來無非就是金器、玉器、文房四寶、弓箭等,無論哪樣都能誇得出口。
紀挽棠將幼之放上去,幼之茫然了片刻,看著娘有些不知所措,紀挽棠鼓勵道:“去找一樣最喜歡的東西。”
幼之低下頭,細細看過一樣樣物件,叫百官忍不住讚歎道:“大皇子不過周歲便已經如此鎮定細心,定非池中之物。”
隋定衍見他小小一人兒似乎在躊躇不定,好笑之餘心念一動,將手上的金鑲玉扳指摘下,在百官的注視下放到幼之身後。
小小的皇子轉過身,視線竟黏在了那枚扳指上,百官頓時都屏起呼吸,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小皇子究竟會選什麼。
幼之看了看那扳指,又看了看在一旁笑著看他的父皇,似是不解地皺了皺眉,然後在萬眾矚目下拿起扳指,爬向父皇:“玉玉!”
隋定衍一把將兒子抱起,笑意止不住,百官歡呼不已,一旁的皇叔激動之餘,沒忍住道:“皇上後繼有人啊!”
隋定衍隻笑著,全然沒反駁。
到了阿稚抓周時,場麵頓時變得好笑且難以控製起來。
阿稚是公主,就沒那麼局限了,麵前什麼都有,小到吃食刺繡玩具,大到琴棋書畫,紀挽棠還特意叫人將弓箭小馬加了上去。
誰知道一上紅桌,阿稚就像是個小瘋子一般,先笑嗬嗬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爬到糕點麵前,幾口就將小點心消滅光了,再瘋狂將桌上有的都掃蕩一空,裝進自己胸前的小兜兜中,惹得位高權重,老謀深算的那些個老家夥都忍不住抓著胡須笑。
皇上寵愛純淑妃果然是有理由的,不全是被美色所迷,純淑妃生的這一雙兒女,誰見了都喜歡。
與大臣們欣慰的目光不同,後妃們皆盯著大皇子不放,心中酸水直湧,這般俊秀聰慧的小人,怎麼就不是從她們腹中出來呢?
將幼之與阿稚交於大宮女帶下去後,紀挽棠入了席,然而還沒吃上幾筷子,忽見孫齊忠捧著聖旨到了她麵前:“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純淑妃紀氏素嫻儀矩,婉穆用心……冊為純貴妃,欽此!”
此刻所有人都站起跪下,唯有隋定衍坐在上方,紀挽棠與他對視一眼,完全沒想到他還有這招,半晌後,領旨:“謹遵皇上聖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紀挽棠還沒想過隋定衍會再升她的位分,畢竟淑妃已經是僅次於皇後的高位嬪妃,淩駕於惠妃胡妃等人之上,沒必要再冊貴妃。
除了助長她的氣焰,這則聖旨再沒其他作用。
皇後坐在另一邊,似乎已經心如止水,惠妃緊緊捏起帕子,往後,她見到純貴妃,就不再是平級,而是必須得行禮才行,如此,純貴妃才真正成為了後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宴後,隋定衍送大臣去了,後妃緩緩離去,最終殿內隻剩紀挽棠與皇後。
紀挽棠坐在這,是因隋定衍叫她留下,而皇後,是不知不覺就留下了。
偌大的宮殿熱鬨散去,顯得有幾分寂靜,皇後忽的開口:“純貴妃往後的目標,就是後位了吧?”
紀挽棠低著頭吹去茶水浮葉:“皇後娘娘不必多心,我有自知之明,後位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自然也不會去爭。”
皇後嗤笑了聲:“恐怕不是你爭不爭的問題……純貴妃,你不必自得,後宮瞬息萬變,往後的變數,還多著呢,皇上的心不可能永遠都在你身上。”
紀挽棠神色淡淡:“我從來都不自得,該是我的,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會強求。”
“說的好聽,你做得到嗎?”
紀挽棠隻道:“無愧於心。”
……
又是春末。
“金貴人,請回吧。”孫齊忠乾脆利落,“皇上忙於政事,不許任何人打擾。”
金貴人手裡拿著羹湯,她自半月前起便常常來聖宸宮送湯,屢屢被拒,孫齊忠甚至連理由都不肯用心編纂一番,隻一個忙於政事,就拒了她二十回。
若是兩年前的金貴人,定會雙目一瞪,直接發作,可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顏麵早就四分五裂。從前她還覺得自己比表姐貌美,四妃之位不在話下,而如今,身在深宮已有四載,卻從未侍寢過,甚至隻能依靠表姐生存,原本的驕縱早就被磨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