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言商番外。(1 / 2)

*

人生的出場順序也很重要。

她的第一眼沒有心動,往後也不會心動。

*

-“哢。”

背著黑色挎包的少年從門外走進來,手指捏著門做出“關”的動作,烏黑的發絲垂在額頭,耳畔,掃著頸窩,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T恤配上駝色的短褲。

麵容稚嫩,但因為眼神的桀驁,不難看出在學校裡是刺頭一類的角色。

“言商,你還知道回來?”

“今天又去哪裡玩了?”

“你弟弟年紀比你小,都知道幫著家裡人做事,你能不能像你弟弟學習!”

突如其來的斥責讓他的手忘了從門邊收回,一下壓在了食指中指上,疼痛的感覺讓他壓了壓眉頭,吊三角的眼睛戾氣肆意,冷漠的看著站在玄關穿著西裝的男人。

言商垂眸看著指節上的紅印,語氣尖銳:“沒有我這個做哥哥的襯托,你怎麼發現他的好?不用謝謝,這是我這個原配兒子應該做的。以後我也會多多讓你感受到他有多好。這樣想想,你是不是就高興壞了?”

“言商!”

可惜穿著西裝的男人看上去並不高興,被帶刺的語氣氣得太陽穴直跳,揚起手對著言商就是一揮!

彆的孩子被打連躲避都不敢,

但眼前的孩子被打的時候,想也不想的便伸出細長的胳膊精準抓住他的手腕。才16歲的小孩,手指甚至還無法將他的手抓在掌心裡,但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的本能反應。

男人一愣,這麼一瞬間他是有在回憶自己對孩子是否過於嚴格苛刻了。

以至於讓他有了條件反射的反應,或許是言商不學無術整天搗鼓他的攝影機,每次考試都在倒數行列裡,害得他在親戚朋友的麵前丟儘了顏麵,少不得批評他,拿他跟同父異母的弟弟相比。

言商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每次被他批評過後言商都會嘲諷回來,然後父子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更加惡劣了。

其實如果言商能像弟弟一樣聽話……

男人心思百轉千回,便聽到少年發出嗤笑聲音,將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反思全部打散:“你笑什麼!”

言商嗤之以鼻:“沒什麼,隻是恭喜你,又發現一個我不如弟弟的地方。”

男人一聽,就知道言商說的話帶著諷刺。

下一句肯定不是好話。

果不其然。

“如果是你心愛的新歡兒子,一定會跪在地上對你磕頭道歉。”言商想了想,嗤笑出聲:“不對,他在爸爸麵前那麼優秀,怎麼會犯錯。所以也不可能大逆不道的還敢抓住你的手。我說的對吧?”

男人勃然大怒:“言商,我是這麼個意思嗎?如果不是你自己不聽話,我怎麼會花費那麼多錢買分,把你送去一中!你能不能和你弟弟一樣省心!”

“所以誰跟你說了,我要去一中?還不是你自己要麵子?”

男人氣的太陽穴疼,要不是手還被大逆不道的兒子抓著,他早就一巴掌揮過去了。

話題又再次回到原點。

言商的耐心耗儘,丟開父親的手,乾脆利落的拉開門朝外走:“行了,每次和你見麵都這樣,我們還是彆湊一起了,省得看到彼此都心煩。”

“這麼晚你去哪裡——!”

回應男人的,

是“砰”地一聲門被甩上的聲音。

*

言商出門以後先去了附近的小超市,買了兩張邦迪給手隨意的纏上,然後隨意找了個路邊的角落蹲下來,拿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喂,”言商:“你家有人嗎。”

電話那頭的人,是跟他一起出去攝影的哥們。

兩人認識十幾年,知道言商家裡的那檔子破事,自從言商的母親過世之後,他父親沒過幾年就娶了新人,還帶上一個小他一歲的男孩。

言商懷疑老頭子婚內出軌,心裡不得勁,處處跟他爸作對。

那帶去的小孩又忒會看人下菜,言商他爸少不得要拿小孩跟言商比,然後父子倆的間隙越來越大,如今已經是看見就會劍拔弩張的狀態了。

完全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朋友問:“今天我爸媽在家,我親戚還在這裡借宿……沒辦法。”

言商手搭在腿上,吊兒郎當的耷拉著肩頭,無所謂的“哦”了一聲就準備將電話掛斷,電話那頭傳來朋友的勸解。

-“不是我說……你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如敞開了說。”

言商懶得再聽,“掛了。”

他跟老爸是什麼情況,他很清楚。

不需要外人來開解,而且以後他是要做攝影師的人,不可能乖乖的聽老爸的話繼承家業。

最後還是給弟弟。

既然最後都會決裂,不如趁著現在就鬨僵,免得以後麻煩。

惡心他、懷疑他是一回事,現在劃分界限也有彆的目的。

言商心裡跟明鏡似的。

正想著,麵前忽然站了一個人,言商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就見麵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瘦削纖長的人形,周圍的光線很暗,她的眼睛是淺色係的,像是琉璃。

她彎下腰,手裡的東西在月光下銀光閃爍。

言商最開始沒有發現那是什麼東西,直到眼前不知哪裡來的罐子,隨著東西被女孩撒進去時發出“叮鈴哐當”的聲音。

他才知道——女孩手裡的東西是硬幣!

不過是蹲著打個電話,他居然被人當成乞討的了?!

言商實在是太驚訝,否則他一點就燃的火爆脾氣早就炸了,也不會傻叉似的仰著頭看女孩一臉淡漠的將硬幣放進罐子裡,然後輕描淡寫的說。

“早點回家。”

“太晚了。”

女孩的性格冷淡的可以,就連淺棕色的眼睛裡也是淡漠疏離,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言商等到女孩走後才回過神,啼笑皆非的扒拉著罐子,裡麵隨著罐子的搖動傳來清脆的響動,大約有七八個硬幣,這應該是女孩身上全部的硬幣了。

一時半會,他竟然說不出女孩膽大妄為,還是該說她好心。

不過。

言商晃了晃罐子,砸了咂舌:“她的聲音還挺好聽。”

後來他隨意找了個三無旅店住了一夜,

沒多久一中就開學了,言商不想和那一家子在同一屋簷下,於是辦理了住校。

然後又遇見了將他當成乞丐的女孩。

*

說起來也是很離奇,事件發生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

但是當女孩走進教室的時候,言商竟然第一眼就能認出她。

言商和以前中學的在一塊聊天,門邊忽然傳來一陣風,言商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眸光忽然就凝住:來新班報道的女生梳著高高的馬尾,烏黑的碎發垂落下來,襯得臉蛋白皙的不可思議。

簡單的白色T恤,高馬尾,短裙,襯得她清冷無垢,淡然絕塵。

一眼就能夠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朋友1捅了捅他的胳膊:“這是誰啊。”

朋友2:“好漂亮。”

朋友3:“這長相,這氣質,應該隨隨便便是班花吧。”

言商沒有注意朋友在說什麼,目光跟著她一路走,她誰也沒看,拉開前麵的椅子輕輕地坐下。瘦削的背影,高高的馬尾,修長又脆弱的白皙脖頸。

近在眼前。

言商愣了愣神,忽然意識到:她好像沒有認出他。

但是他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不愉快,甚至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竊喜在心裡劃過:既然她不知道,那就當做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很快老師就進教室了,先做了自我介紹之後,要求每個同學自我介紹。

言商的心臟砰砰跳動,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緊張,終於繞了一圈,輪到前麵的女生。

她不急不躁的站起來,清冷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是好聽。

她說:“我叫江鳶一。”

然後這就是她全部的介紹。

徑直坐下。

纖細的背脊直挺,烏黑的馬尾垂落在背上,襯得肩膀更加纖細小巧。

江鳶一。

言商悄悄地將這個名字記下。

*

因為作為恰好在江鳶一後方,言商很多時候都可以將江鳶一的舉動儘收眼底:她寫字的時候會將本子下麵壓住;不喜歡跟人閒聊,彆人過來找她聊天會用簡短的語言交流幾句;不喝飲料;回答問題的時候會乖乖的舉起手;

言商有注意到,她的手纖長伶仃,白皙得不可思議。

更讓言商注意到的是,不僅僅是他注意到江鳶一,彆人也注意到她了。

每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總有目光從四麵八方穿越過來,落在她的身上。

言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煩躁,但其實他心裡很明白:

江鳶一品學兼優,寡言少語,或許是人冷淡疏遠的關係,就連班上最調皮的學生都不敢造次。高一的時候就有很多人開始偷偷摸摸早戀,江鳶一長得好看,卻像是絕緣體,沒有人敢給她遞情書。

言商擅自認為,江鳶一不會在高中談戀愛,因為她的一門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直到開學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

大家都以為江鳶一會拿第一的,但江鳶一卻隻得了第二。

“言商,醒醒,言商醒醒,出大事了!”

出成績的時候學渣言商正趴著睡覺,冷不丁防的被朋友推醒。言商狠狠地閉著眼睛威脅人:“你最好是有什麼急事。”

“哎呀,是真的有急事。”

旁邊一個人插過來說:“月考成績出來了,江鳶一是年級第二。”

什麼,隻考了第二。

言商湧上來的怒氣霎時間蔫了,他驟然睜開眼“噌”地站起來就走出教室。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個學渣湊過去能做什麼,但他還是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

彼時的紅榜前圍了不少人。

言商氣勢洶洶的走過去,被朋友拉住胳膊。

“等一下,你要乾嘛呢?”

“這架勢怎麼跟打架似的。”

言商被拽得莫名其妙:“我去打什麼架?”

朋友1/朋友2:你問我們?!

你自己冷著臉一身戾氣的模樣,活脫脫一個能打十個的架勢,不拉著你怕彆人先下手為強啊。

言商餘光掃到人群裡的江鳶一,還是高高的馬尾,清冷卻亭亭玉立的身形立在紅榜之前。一眼就能將他的眼神抓住。

她的臉一如既往清冷,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微微抬起下頜查找自己的名字。

然後眸光凝住。

言商的心裡忽然就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吊起來了,江鳶一這麼驕傲,這麼愛學習,如果發現自己不是第一名會很受打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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