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滿懷期待地接了信,以為要見到愛女。
才看兩行,就沒了笑意。
“玉兒怕是不回來,老太太的擔憂也有道理。”
“隻是這樣叫蘊兒去京城,不妥。”
父女兩個相處這些日子,偶有意見不同之處,卻沒有大的嫌隙。
林如海還發現,林蘊雖不懂大家閨秀做派,基本的為人處世卻從不失禮。
讀書更是得了女先生幾次誇獎,頗有林氏家風。
認可了女兒,難免會為她多想一些。
老太太言辭間看似懇切,但恐怕不會真心喜歡。
此去金陵,不易。
林管家在旁勸說。
“不如叫大小姐過來自己做決定。”
“咱們府上隻有兩個小姐,互相照應才是上策。”
林如海深以為然。
卻說林蘊剛練過劍法,聽見傳喚也不著急。
“等我洗把臉換個衣服就去。”
“父親可說是因為何事?”
青梅一邊指揮人端來熱水,一邊回道。
“似乎是京城來信了。”
林如海早有吩咐,但凡與林黛玉有關的消息,都不必瞞著。
雖說他有私心,卻也方便了林蘊。
傳聞中的林妹妹,要回家了?
林蘊忍不住期待,動作也快了幾分。
來到正堂剛要請安,卻見到林如海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又練劍了?”
林蘊一笑,端正行禮。
“請父親安。”
“我幼年身體不好,便養成了習慣,每日練劍。”
“盥洗來得遲了,還請父親見諒。”
言談請安都沒有錯處,卻偏偏叫人不大舒服。
林如海有心想要說教兩句,又想到自己和林黛玉的身子骨。
再看看眼前健康明媚的女孩,最終沒說出女子該文靜之類的話來。
“賈府來信,想要將你接過去。”
“按照禮法,外祖母相邀你是該去的,但是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說著,乾脆將信遞過來。
林蘊卻不接。
賈府那種地方,要多亂有多亂。
還是在林府安靜。
嘴角一撇,麵上多了幾分不樂意。
“我與賈府沒有什麼印象,去不去都可。”
“隻是向來不喜歡規矩束縛,還是不去的好。”
“二妹何時回來?”
林如海一歎,牽動心肺咳了兩聲。
“玉兒的外祖母不舍得放人,我也擔心她身體。”
“其實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去,畢竟有榮國候夫人教養。”
“既然你不願,我便寫信替你回絕吧。”
不願意去也好,京城遍地權貴,招惹上都是麻煩。
回家小半月,雖說換下了江湖裝扮,江湖氣卻沒減少幾分,舉止隨心。
實在不行就緩幾個月,養好了性子再去也是一樣。
這樣想著,林如海複雜地看了大女兒一眼。
“你妹妹給我寫了信,都是些家常,你看看給她回一封吧。”
“就算不見麵,早些聯絡感情也好。”
這可是林妹妹的親筆信!
親筆!
林蘊忍著激動,鎮定接過。
“妹妹年紀不大,字卻比我好看不少。”
“看來我要好好練習了。”
難得聽大女兒說出如此舒心的話,林如海忍不住樂得摸胡子。
“玉兒從小便當做男兒教養,自是不差。”
“你也不用羨慕,等我給你寫上幾貼臨一臨,也能如此。”
“咱們林家,向來沒有讀書不好的。”
父女兩個相視一笑,難得看起來溫馨。
但是林蘊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幻象。
“送了女紅回來,父親不是說妹妹隻愛讀書嗎?”
“這寶玉哥哥又是誰,怎麼在妹妹房裡?”
林如海一個踉蹌,險些扯掉了胡子。
“渾說什麼!”
剛才他也看了信,怎麼沒有看到這些?
這大女兒真是越發胡鬨了!
林蘊無辜攤手。
“父親隻顧著見到妹妹的信高興,卻沒有細看。”
“您看這早起晚間相伴,可不就是住在一起嗎?”
“想來也就七八歲,小孩子之間親近一些無妨。”
一本正經的說著,仿佛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林如海感覺這探花郎的腦子都不夠用,忙把書信拿來再看。
賈母日日召見,看似寵愛,但每日請安何須格外召見?
姐妹玩笑看似痛快,可誰家孩子這個年紀不讀書?
賈寶玉更是五句出現三次。
當初賈敏在時,賈母便經常來信誇獎賈寶玉。
這裡麵什麼意思,他做父親的還看不出來嗎?
先前隻顧著高興,現在細看,分明處處都是古怪。
林如海再也忍不住。
“馬上將去賈家傳信的人給我叫來。”
“我要親自詢問!”
林蘊後退兩步,乖乖站在身後。
她已經給了提醒,就看林如海能不能發現問題了。
傳信的人很快被帶來。
林如海淡然喝茶,仿佛隻是一時興起。
“你在賈府打聽到了什麼?”
“二小姐過得如何?”
那小廝想了想,笑道。
“老爺放心,二小姐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