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被質問的慌神,同樣紅了眼眶。
“姐妹們都有苦楚,你惱我做什麼?”
“隻是不想白生事端,竟還錯了,我去就是!”
姑娘們自小長在一起,罕見鬨個不歡而散。
林黛玉急的跺腳。
“就這麼走了如何是好?”
“姐姐你還吃茶,快想想辦法呀!”
林蘊放下茶碗,悠閒地拿塊點心。
“多年的情義又沒鬨到撕破臉,姐妹們吵一架說開了反而是好,你彆急。”
“發生在降雲館的事情傳不出去,你隻把司棋叫來交代幾句,姐妹們又不是真的糊塗。”
林黛玉半信半疑,隻能另找機會私下尋司棋。
卻說迎春回到屋子,趴在床上痛哭。
司棋問清楚緣由,恨不能替她答應。
“姑娘們都是一番好意,您不聽怎麼還急了?”
“這滿府看著,再沒有人比璉二爺和二奶奶與您更親的人,她們又沒說錯。”
迎春擦去眼淚。
“我如何不知道她們好心,可誰又知道我的難處?”
“太太不是我親娘,哥哥又不是同母,我隻是個透明人罷了。”
從小的生活環境讓她習慣自己的渺小,若不會自我安慰,如何活到今日?
可自我安慰多了,卻鑽進牛角尖。
司棋常年服侍,最懂她心,聲音柔和下來。
“我們知道姑娘艱難,二奶奶必定也知道。”
“且不說什麼攀附不攀附的話,隻說林大姑娘,當初進府的時候,誰是看好她的?”
“可是現在人家姐妹親熱,姑娘難道不眼熱嗎?”
迎春沒有說話,卻攥緊了帕子。
司棋趁機進言。
“我也不求姑娘攀上高枝頭,隻願姑娘有個說心窩子話的人。”
“便是將來哪一日我死了,也不必為姑娘揪心。”
偌大的賈府隻有主仆二人相依為命,想到以往種種,抱頭痛哭。
良久迎春擦了眼淚。
“罷了,你們都說,我去一趟就是。”
“左不過討一回嫌。”
司棋忙答應,怕她反悔,趕緊叫人去將姑娘們的東西拿來,陪著她走一趟。
可是到了才發現,院子裡隻有平兒在,她這幾日守著大姐兒照顧,寸步不離。
迎春方才如釋重負,說明來由,閒話起來。
正主王熙鳳卻在降雲館。
“小孩子發熱最是危險,虧了你在。”
“這是一點子心意,你們留下些,再替我謝了大夫。”
桌上擺著幾塊銀子,還有幾匹好布,顏色花樣都適合年輕姑娘。
林蘊笑著叫人收下。
“嫂子謝禮,我就不客氣了,本就是給黛玉準備的大夫,多看一個孩子罷了。”
“我還有另外一件事很嫂子說。”
見她這神神秘秘的樣子,王熙鳳探頭過來。
“嫂子也知道我在外麵有林府的人使著,少不得打探些消息。”
“小蓉奶奶病重,多去探望幾趟也應該,隻是前幾日恍惚聽見有人說什麼嫂子不嫂子的。”
“咱們府上大嫂子輕易不出門,我尋思著,彆鬨到你頭上。”
輕聲說完這些,林蘊才坐直,一臉疑惑。
“彆家親戚我不常來往,可還有什麼彆的嫂子?”
“總歸你是管家奶奶,是不是你都小心幾分,沒得被人抓到錯處。”
林蘊這話說的模棱兩可,甚至還有幾分杜撰的嫌疑。
偏偏王熙鳳一聽,立刻想到是誰。
“是不是那賈瑞?”
“自打上回見了,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黑心腸子的敢打我主意,叫他不得好死!”
這咬牙切齒的恨意,顯然不是一天兩天。
林蘊趕緊拉她。
“我怕是誤會,你心裡有數就好。”
“什麼好死不好死的,大姐兒的病才剛好,你也不怕衝撞了?”
提到唯一的女兒,狠辣如王熙鳳也軟下來,沉思片刻,冷笑一聲。
“你未出閣的女孩彆管這些,我自有法子。”
“竟敢動歪心思,眼珠子都給他挖出來!”
狠罵兩句,又說些閒話,才告辭出來。
路過穿堂,剛回到自家院子,就聽到裡麵迎春的聲音。
“什麼生日,不過是搏老太太,太太們一樂。”
“姐姐切莫幫我說辭,同往年一樣最好。”
王熙鳳腳步一停,想起馬上要出正月,可不就是迎春生日快到了?
再想到大姐兒的事,她提高聲音。
“什麼說辭,也叫我聽聽?”
“去年看林大妹妹過生日,才知道是我糊塗了,正想著給你們改改呢。”
她笑著進去,唬的迎春忙站起來迎接。
“嫂子回來了,快請坐。”
“我來看看大姐兒,正要回去呢。”
說完,竟在一旁安靜起來。
平兒給她使眼色,得不到回應隻好自己解釋。
“姑娘們給大姐兒做了東西,二姑娘送過來,略坐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