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去世本來和林家沒有什麼關係,林蘊林黛玉姐妹兩個隻要過去儘到禮儀就罷了。
偏發生這種事,可比繡春囊事件嚴重許多。
繡春囊再荒唐,也是內裡的丫頭偷人,這回卻極有可能是被外麵盯上。若不能將人找出來,賈家從上到下所有姑娘都有危險。
賈璉回來知道這事,氣的砸了茶碗。他可以盯上彆人家的姑娘,卻決不允許彆人盯上自己家的姑娘。
內外警惕,便是迎接賓客的小廝都多了一倍。
林府更是嚴密,林蘊將鏢局的人叫來,在林府附近埋伏三日,確定沒有任何可疑人員出現才作罷。
他們掘地三尺的尋找,卻不知在賈府後院兩個人影躲藏著。
“你不是說從門上路過的是你相好,怎麼變成林家的姑娘?這回我要被你害死了!”
人影在樹後麵看不真切,聽著聲音卻是個青年男子,二十來歲。他很是惱怒,似乎被人騙了。
旁邊的人卻很冷靜,滿不在乎。
“這是意外,我怎麼知道?也該你運氣好,竟然遇上林家姑娘,可惜她們掉頭回去,不然說不準你現在就是林家的姑爺,有個三品大員的老丈人。”
“彆胡說!林大人出身清貴,怎麼會看上我?若是被他知道,一定打死我。”
這人似乎還有幾分理智,想起那日的事情就後怕,迫不及待擺脫。
“往後你再彆來找我,我也不再來賈府,這事兒就當沒有發生過,讓他過去吧。我這顆腦袋這頂烏紗帽,還想要呢。嗐!”
長歎一聲就要走,被拉住。
“我又沒有說錯,好歹你也是官身,有什麼好怕的?你祖母還是老太太身邊的下人丫頭,到了你就做官,要是真有林如海做老丈人,說不得你孫子都是宰相,我想要這個福氣還沒有呢。”
嗤笑兩聲,突然猥瑣起來。
“就算不是林家的姑娘,難道賈府的姑娘你就配不上?二老爺才是個五品官,也就比你強一點,我可不信你不想他們家的姑娘。都是男人,我懂。”
青年沉默下來,旁邊人更猥瑣。
“你娘給你相看的那幾家,不是財主家女兒就是農戶女兒,比得上她們尊貴?虧你還在這裡害怕,我要是你,現在肯定後悔沒見到林家小姐,不然我就是林家的女婿,明兒就能登堂入室,切。”
嘲諷幾句,抄著手鬼鬼祟祟從後麵離開。
過了半刻鐘,賴嬤嬤東張西望進來。
“榮兒,榮兒?這孩子,說有事找璉二爺,怎麼找不見人。榮兒?”
樹後人影乍然回神,忙走出去。
“我在這。”
恍惚反應過來,隨後解釋道。
“他們說璉二爺在忙著不得空,我就到後麵來更衣,正準備過去呢。”
賴嬤嬤不做他想,拉著他往前走。
“璉二奶奶丟了鐲子,璉二爺正生氣呢,可彆亂跑。你已經過來好幾日,明兒就不用過來了,正經事要緊,好容易弄到的職位,可一定要仔細!”
祖上奴婢出身,到現在養出個當官的孫子,賴嬤嬤絕不是個糊塗的,亦不是個安分的。囑咐賴尚榮兩句,便命他去前麵討好賈珍。
“璉二爺上麵還有大老爺,珍大爺卻是當家呢,到前麵機靈點,有什麼需要的多幫著。”
“哎。”
賴尚榮心亂如麻,隨口答應下來就往前麵去,腦子還停在之前的話。
璉二奶奶丟了鐲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大約是金鐲子被人撿去。
胡亂想著,動作卻利落,跟著賈珍鞍前馬後格外殷勤。
從事發當日,到賈敬靈柩回金陵安葬,任何線索都沒有查出來絲毫,林府外也沒有可疑人物,乾淨到讓王熙鳳甚至懷疑這事一開始就不存在。
“你們真聽見動靜了?”
親自找到林府來,屏退下人,王熙鳳悄悄問。
林蘊肯定點頭。
“我確定。當天並未細想,回來之後越想越不對,外麵那麼多客人,二門上怎麼會沒有下人守著?便是吃醉了也該呼喝賭錢,怎麼會不見人影?即便真是客人誤入進來,怎麼偏走姑娘太太們走的路?”
王熙鳳撚著手指。
“我細細查問過,那天守門的人說沒見著有人來,他們都在裡麵吃醉了,打一頓又說想不起來。若非真找不到蹤跡,我也不來問你。真是奇怪。”
來來往往那麼多下人小廝,竟沒人瞧見,要麼這人藏身技術好,要麼就是對賈家極其熟悉,避開下人。
若真是後者,那賈家的所有秘密豈不是暴露人前?
王熙鳳激起一身疙瘩。
“還有什麼線索,你細細給我說。”
事後林蘊找人問過焦大,可那日焦大確實喝了酒,隻是沒有醉到神誌不清。他恍恍惚惚聽見有人說什麼等著,女人之類,本想上去抓他們,結果溜達一圈看見是姑娘的小轎,又認出來青梅和雪雁,方才上去提醒。
叫他回想也想不起來,隻知道是兩個男人,或者最少兩個男人。
林蘊也無奈。
“我隻知道是幾個男人,彆的再不清楚,不然就直接抓來了。”
“得,又白商量。”
王熙鳳長歎,從塌上起來。
“這些日子沒抓住,怕是人早跑了,又不能張揚,難上加難。往後你們出門都小心些,她們幾個我也看著不叫出門了,謹慎些總沒錯。這麼大的事不敢告訴老太太知道,我還得趕緊回去,彆送了。”
看著她來去風風火火,林蘊忍不住擔心。
“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們,難道等月份大了?可經不住你這麼折騰。大不了我日後出門帶上短劍,看誰敢動歪腦筋。”
王熙鳳摸著平坦的小腹。
“我有數,再等幾天。姑娘家打打殺殺像什麼樣子,快回去吧,不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