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安郡王被貶為庶人的聖旨終究還是傳了下來,隻等著秋後隨同流放、斬首的犯人一並辦理。
滿朝舊勳吵吵嚷嚷試圖扭轉聖意,還沒等他們鬨起來,又傳下另外一道聖旨。
馮紫英陣前有功,著封為五品參將,暫代福建總督。
此舉傳出,滿朝皆驚。有知道事情的感慨羨慕,還有不知道的連忙找上神威將軍府去。
“你個老東西,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竟不知道?還不快老實交代!”
神威將軍已經年過五十,因為常年習武精神尚好,笑得合不攏嘴。
“我那孽障向來是個脾氣暴躁的,你們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怪我教訓他,鬨一場跑出去說要建功立業,我隻當他在胡說,誰知道竟是真的?”
嘴上似乎責怪,臉上卻笑得開花,眾人恨不能錘他。偏還要耐著性子聽他說。
“這事兒我是真不知道,當初他跑到福建去可把我嚇了大跳,以為他要死在邊疆,這狗咬的性子,誰知道竟真立功。嗐,等他回來定要好好教訓,竟連我這個父親都不能提前知道。”
裝模作樣的罵一頓,神威將軍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拐彎抹角勸道。
“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幾年,這孽障出頭,好歹家裡有人撐著,我就放心養老。明兒南山打獵,可有人去?”
如今朝中舊勳大多是祖上賺來的功勞,留下子孫吃喝糟蹋。如今神威將軍府有了繼承祖業的兒孫,正是得意,可他們哪有心思玩樂?
忍住內心的羨慕紛紛告辭,蠢蠢欲動起來。
馮紫英那貨,是個動不動就惱起來跟人動手的熊脾氣,他都能立起來,自家子孫為何不可?趕緊回家去將子孫召集,看看誰是能扶起來的。
神威將軍在後麵追著送客。
“這就走了?明兒打獵當真沒人?等我打到好東西給你們送去!”
等吼完人早散儘,留他自己感慨。
“老了老了,孽障兒子都立起來,將來不怕沒臉去見祖宗。”
歎兩聲,喝酒慶祝去。
往後幾日,京中不知多少紈絝子弟被長輩叫去訓斥教導,命令他們以馮紫英為楷模,務必為祖上爭氣。
勳貴們有了彆的盼頭,禦書房裡求情的奏折越來越少,皇上龍心大悅。
“果然好計策,如此不僅能夠離間舊勳,還能為朕選出可用人才。當為林愛卿記大功。對了,上回林愛卿說,舉薦馮紫英的人,是……”
大太監察覺皇上視線,忙上前。
“似乎是林大人的侄子程潛,如今也在林府住著,同在督察院理事。上回陛下就是派他去押解南安郡王。”
皇上略微思索。
“他沒有嫡親子嗣,扶持個遠房侄子也能理解。你瞧著,他可有姻親的意思?”
若有姻親,那就是林如海培養起來的自家繼承人。若沒有,最多是親信,其中意義大不相同。
大太監笑道。
“自然是沒有,老奴聽說,這程潛家裡以前收養過林大姑娘,人家是親兄妹般處著,可沒有那事。”
皇上這才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讓程潛去吧,他倒是有雙好眼睛。若能再選出幾個可用的人來,朕重重有賞。”
“是。”
旨意傳出來,程潛正在家裡裝傻。
“什麼信?表舅的信不好叫人看見,我已經收起來了,彆的信沒看著。”
林蘊站在旁邊,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審視。
“是嗎?彆當我傻,那日房裡就我們兄妹三人,不是你還有誰?曹同軒寫的信若是被彆人拿走,你早急著去尋,這般冷靜,定是你藏了!”
卻說那日林蘊和林黛玉鬨過,發現程潛不知何時出去,連帶著兩封信都不見,就知道定是他使壞拿走。偏他每日大半時間都在督察院耗著,今日才有機會逮住質問。
兩人對峙,林黛玉在旁邊看戲,時不時和雪雁分析。
“看來不是頭一遭,從小到大他們二人定是互相糊弄欺負的。可憐程大哥老實人,準常被他們欺負。”
雪雁送上茶,點點頭深以為然。
不大會簡兒跑進來,在門口處直接站住,低著頭目不斜視。
“二爺,宮裡來人傳話。”
“誰來的?”
程潛忙站起身,一邊問著一邊走遠,不敢耽誤。
林蘊信紙沒拿回來,氣的握拳。
“我就知道是他,跑的這麼快,今兒彆想吃晚飯!”
林黛玉捂著手帕樂彎了腰。
“大舅子看妹夫,越看越厭,這又不是什麼稀罕。如今隻是封信就看不得,將來若是提親,豈不是要打出去?”
“你當他沒打過?爹爹是明著打,他是暗著打,整個程家要說誰的心眼子最多,一定是他!”
無功而返的林蘊坐在林黛玉邊上,仰頭喝完半盞茶,開始思索怎麼報複回去。
誰料簡兒又回來。
“二位姑娘,二爺說晚上去吃酒,請姑娘幫他準備幾樣京城裡爺們兒來往愛用的物件送禮。”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