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再次撐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看著陌生的環境,心下大驚。
“壞了,昨晚沒回去,太太肯定知道了!”
匆忙爬下床,驚醒懷中女子。
“寶二爺莫慌,昨兒同您一起的那位客人已經派人去您家裡,說您遇見幾個同窗討論文章,晚上不能回去。”
歌女說完話,起身伺候賈寶玉穿衣,全不顧自己身上隻有抹胸圍著,香肩袒露。
外麵響起敲門聲,劉通的聲音傳進來。
“裡麵說話,可是寶二爺醒了?”
“劉兄快請進。聽聞劉兄替我派人回家說話,真是多謝,否則我回去就慘了。”
賈寶玉忙開門,熱情道謝。
劉通將手中食盒放下。
“這是哪裡的話,咱們既然一見如故,自然要為你解決後顧之憂。昨日醉酒,今早正好吃些清粥小菜,稍後我請了幾個有名的樂師,他們做了新曲子,咱們是頭一個聽見的。”
“果真?那還真是借劉兄福氣。”
以為找到知己好友,賈寶玉滿心喜悅。又玩了一日至晚方歸。
“二哥哥,你怎麼剛從外麵回來?”
探春在大觀園門口瞧見鬼鬼祟祟的賈寶玉,剛疑惑詢問,就被賈寶玉用手指抵在嘴上。
“小聲點,太太可曾過來?”
邊說著話還左右張望,活像見不得人。探春更疑惑,卻還是回答。
“太太不曾來過,正叫我過去說有事,二哥哥要跟我一起去嗎?”
“不,不了,你快去吧,彆耽誤了太太的正事。”
聽聞王夫人沒發現自己兩日未歸,賈寶玉放心,興高采烈回怡紅院去。
“真是奇怪。”
看著他走遠,探春搖搖頭,往王夫人屋裡去。
“給太太請安。”
“三丫頭來了,快坐。”
王夫人異常熱情,拉著探春的手笑容親昵。
“你是咱們家最聰明的姑娘,如今越大越漂亮,將來也不知道誰家小子會有這個福氣得了去。”
探春心中咯噔一下,僵硬擠出笑容。
“太太,我年紀還小,且不著急。”
“我知道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讓你心中害怕,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你放心,這次我已經提前打聽過,都是好人家的公子,而且娘娘也知道,你們的事情若是成了,娘娘還說要給你們賜婚,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體麵。”
王夫人笑得和善,說出口的話卻不容置疑。
她是嫡母,注定所有的兒女都要聽從她的安排,更彆說還有宮中娘娘。誰若敢違背,往大了說就是抗旨。此時她明著是在商量,倒不如說是威脅。
“既然太太已經選好了人,又何必來問我。”
知道抗爭不過,探春苦笑一聲,麵色冷淡。
王夫人並不計較她無禮,笑得更慈愛。
“咱們到底不是那欺壓兒女的人家,自然要讓你心中有數。如今有兩個孩子我瞧著都合適,等得了空安排你們相親見見,你若看上哪個隻管來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做主?說的好聽,還不是要從這兩個人裡麵選。探春胡亂道謝,心知命運已定,連敷衍都懶得。
“既然你無異議,那就回去準備吧。我這裡有兩身衣裳幾件首飾,就當是給你添添喜氣,拿著用。”
王夫人笑吟吟慈母模樣,命金釧兒送探春回去。偏頭看見周瑞家的進來,立時收斂笑容。
“老爺真是糊塗,二丫頭成親自有璉兒去護送,怎麼就要寶玉?這大老遠,天氣逐漸變冷,若是受累病了可怎麼好。才從金陵回來,還沒修養好呢。”
周瑞家的躬身勸慰。
“太太息怒,老爺也是想要讓咱們二爺去曆練罷了。這來回一遭見見世麵,將來才好辦事。”
道理都能明白,慈母之心卻舍不得。
“我隻有這一個兒子,你去將寶玉找來我自詢問,若是他不想就不必去。還有,近日盯著些三姑娘,那兩個公子都是勳貴人家,將來對寶玉大有助益,可不能出岔子。”
“是。”
周瑞家的轉身去怡紅院傳話,忍不住為探春一歎。
能夠出門去不用讀書,賈寶玉自然滿口答應。與劉通把酒言歡時更喜形於色,迫不及待分享好消息。
“十月初二我要去給二姐姐送嫁,怕是年前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尋不到我不必擔憂,等我回來定會找你。”
怕他不信,賈寶玉將腰間玉佩扯下來當做信物相送。
劉通接過,滿臉感動。
“能讓寶二爺看中是我的福氣,可惜我身份低微。國公府的小姐出嫁定然場麵宏大,若能看上一眼,也算開眼界。”
“這有什麼?那日二姐姐要從府中出來,在碼頭上船,你隻管在附近找個酒樓看著,保管能看見。對了,我家中的姐姐妹妹都要去送城郊送二姐姐,你可彆說出去。”
賈寶玉認真囑咐。
劉通眼光一閃,佯裝好奇。
“城郊那處望山亭?據聞在那裡能瞧見運河景色,她們可是選在望山亭?總聽人說景色奇絕,我還沒去過。”
“正是。嗐,好好的一家子姐妹走的走、嫁的嫁,如今越來越冷清,好沒意思。等我從福建回來,咱們再飲酒作樂。”
感慨歎息,賈寶玉舉起酒杯飲儘,並未發現劉通眼中閃過冷光。
佳期將近,忙碌之中賈府似乎恢複到鼎盛時候,人來人往門庭若市。近二年的頹廢仿佛是場夢。
神威將軍馮唐提前一日親自上門拜會賈母。看在老將軍的麵子上,客來客往絡繹不絕,更擺上三天三夜流水席,沸反盈天。
十月初二當日,林蘊和林黛玉時隔數月之後終於再次踏進賈府大門。
“你們也來了。”
探春惜春迎接,姐妹相見握著手不撒開。
“還以為你們再也不過來,咱們再也不能見麵。二姐姐好日子,你們到底是來了,先去拜見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