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她可就想錯了。
李嫵在含章殿足不出戶,養養花,除除草,餓了有宮人伺候困了有高床軟臥,簡直快活似神仙。
至於那些冷言冷語,李嫵真計較才是不拎不清,如果說之前還有幾分可能,現在,李嫵覺得一條狗都比他順眼。
之後幾天她照吃照喝,作為一切都隋宴驍猜過很多,唯獨沒想到的是,最先沉不住氣的人是自己。
“皇上駕到!”
掐著嗓子的尖銳聲音就連在內殿的李嫵都聽到了,隋宴驍愧疚地進去,一刻鐘後,怒氣衝衝地走出來的人不是他又是誰。
一刻鐘前。
“阿嫵,你又在耍什麼小性子?”
李嫵不發一言,連眼神都沒施舍一個。
身為天子,就算的最不受寵的皇子時期,也從沒有人敢這麼怠慢過他,可這人是李嫵,像是小刺蝟的李嫵。
隋宴驍接受不了,到現在他都覺得李嫵在耍脾氣,可要他低三下四地哄人,隋宴驍猛地甩袖:“李嫵,給朕說話!”
李嫵終於抬頭,朝他冷冷一笑:“陛下這就忍不了了嗎?”
“你把我送你的水晶球賜給他人的時候想過我嗎?想過我也會生氣,也是傷心嗎?你知道它對我有多重要嗎?”
“你不知道!”
“我恨你,我這輩子也不想再見你!”
“砰”地一聲。
宮門緊閉。
這件事被隋宴驍下了禁口令,誰也不能外傳,他皺緊眉頭,摩挲著手裡佛珠,難道真的是他做錯了什麼?
心虛和愧疚沉甸甸地綴在心頭,一側的吳善和適時出聲:“陛下,皇貴妃娘娘可能是一時衝動,老奴看得出,娘娘心裡還是有您的。”
隋宴驍愁眉不展:“朕連見她一麵都成了奢望……”
吳善和:“有一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朕恕你無罪。”
“再過幾天就是宮中一年一次的團圓節,介時您安排妥當……
隨著他的話,隋宴驍眉頭愈發舒展,臉上露出一點笑意:“還是你最有主意。”
很快便有新消息掩蓋舊插曲——荊楚之地發現一神種,可畝產千斤,且易食飽腹。
千斤是什麼概念,嘉朝記載最好的收成也不過百十斤,而神種的千斤,是隻差兩百就到兩千的一千八,足足翻了幾十倍!
隋宴驍大喜,就連天地也偏向他,待消息核實後他立即下令獎賞,不惜大肆慶祝,宮宴自然是要設立的。
隋宴驍目光一凝,宮宴。
不久後,他緩緩勾起唇角。
李嫵禁足第十天一大早,收到了聖旨,她的禁足接除,又被欽點負責承辦團圓節宮宴。
多少人關注著她,旨意一出,一些人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因為這是一個征兆,預示著皇貴妃娘娘再度複寵,而她們這些曾經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出乎意料的是,李嫵什麼都沒做。
安安靜靜地承辦宮宴,沉默地像是變了一個人。
李嫵:“流光,你去禦膳房盯著,月餅做好了嗎?”
李嫵揉了揉太陽穴,流光下意識前跨,而青梅早就先一步上前,安靜認真地揉捏。
李嫵看著她,似是不解:“流光?”
流光神色一黯:“奴婢馬上去。”
她走的時候嘴唇幾乎崩成一條直線,可憐得不成樣子。不知什麼時候起,青梅開始接手她負責的一切,這對流光來說很不妙,是她被主子疏遠的信號。
流光心頭忽地湧起一陣惶恐,可她早就失去了選擇資格。
李嫵深深看了眼她離開時背影,轉眼到了宮宴那天。
精致的餐盤裡放置著金黃酥脆的長條,灑上胡椒粉,辛辣與鮮香同時撲麵而來。
不是薯條又是什麼。
李嫵抬頭,下一刻對上一雙蒼老卻不失清明的眼睛,吳善和不著痕跡地朝她微笑,李嫵亦回以淺笑。
這笑容被隋宴驍撞見,不禁心頭一軟,她朝朕笑了,她應當已經原諒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