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處理完傷口, 覃靜州又安撫了下原主的心腹們,就吩咐親兵隊長和心腹幕僚去細查剛才在戰場對他動手的叛徒。
不同於跪在地上的幾位副將,親兵們的糧餉戰甲兵器都是原主提供的, 也就是說親兵們是原主真正的私兵。
幕僚同理。
按說, 等同於私兵的親兵之中出來個叛徒非同小可,但實際上這叛徒被選入親兵不足三個月,而且不管是原主還是原主的心腹們,都知道這叛徒是來當探子當釘子的。
這世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與其拒絕此人, 讓永寧帝另外派人滲透, 還不如留下來盯住了……隻是這家夥上陣就遵照聖命刺殺大將軍, 彆說原主的心腹們了, 就是原主不也沒想到?
不過劇情裡, 原主死了, 皇帝此番騷操作, 看似除去心腹大患實際上軍心儘失;而朝中的忠臣良臣也都覺得皇帝無可救藥,連儘人事都在敷衍, 謀求退路了。
現在覃靜州穿來, 文臣未必會像劇情裡那樣一次到位對皇帝基本死心,但有想法是肯定的,最關鍵的是駐守西關的二十萬邊軍大部分對他歸了心, 隻要他能解決這二十萬人的吃喝。
等心腹們先後離去,覃靜州換了常服, 靠坐在鋪著厚實毛墊子的躺椅上, 跟係統說, “接觸過原主的心腹,好消息是他們挺忠心的,壞消息是足足二十萬人……我起碼有二十萬張嘴要喂。”
係統知道州哥完全做得來, 但還是得心疼一下,“是的,至少。嚴格來說,這二十萬人的家小你也得管吃管住。”
覃靜州笑了笑,“我得提早做準備,在昏君召我回京之前先把框架搭出來。”
大齊西北四省往南是橫跨大齊東西平均海拔超過四千米的綿延上千公裡的山脈,往東則是縱貫大齊南北,隔三差五要發洪水的北江,而與北麵的金國亦有山脈阻隔……看似易守難攻,其實光是地理上就阻斷了進一步大發展的可能。
雖然西北四省自然條件可能比他老家那邊還更好一點,但跟大齊中原和南方幾個魚米之鄉完全不能比,尤其要命的是西北沒有能穩定出產的鐵礦煤礦,也沒有像樣鹽井,永寧帝這才能比較放心地讓原主在西北帶了十年兵——永寧帝是公認的昏君的沒錯,但大多數時候他的腦子都很正常,隻是在關鍵決策上智商必然掉線……而已。
覃靜州在心裡做完基礎規劃:初期隻能先靠山吃山,種田賣糧賣藥維持生活了。
原主在西北帶兵十年,怎麼可能不為自己預備後路?
因為與關外金國常年戰事不休,百姓外遷得多,流入得少,所以西北四省也沒有真正意義上對本地事務有相當影響力的世家:望族倒是有,但都是大地主一流,手裡真正可堪一戰的家丁頂死就是百來人。
於是原主在這十年裡斷斷續續購入了大量山地林地以及毗鄰二者的耕田,且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覃靜州翻了翻原主的記憶,再次核對了一下,便叫來原主負責農事的大管家:先把土豆紅薯和一些常見藥材種起來。
本地種植土豆紅薯已經有幾十年來,但畝產……是他老家那邊砍個零。
於是他對大管家好一通麵授機宜……一次不好教太多,每種作物隻說了一個增產小妙招,就讓管事辦差去了。
大管家喜氣洋洋地走了,覃靜州望著原主心腹的背影心裡也很慰貼,“原主眼光不錯,練兵帶兵用人都有可圈可點之處,心腹們各有特點,也都挺靠得住。生出帶孝子,真不是他的錯。”
隨著大將軍戰場上遇刺但有驚無險的消息傳遍整個西北大營,而誰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官兵們也“自由心證”。
總之,在很短的時間內大營上下便達成了默契。
當然,也不是沒人偷摸給皇帝遞消息,然而……說來也巧,這封傳信密信的信鴿剛好讓帶兵巡視的覃靜州瞧見,隨手一箭,撂了下來。
心腹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解下信鴿腳上的密信,緩緩打開:事發,顏靜州欲反。巴掌大小,信紙右下角有個鮮紅色的小印章。
就算不看印章,隻衝信紙上特殊的底紋以及“事發”二字,永寧帝謀害大將軍就石錘了。
在覃靜州的示意下,這張信紙被在場官兵傳閱了一遍。
隨後心腹仔仔細細把密信恢複原狀,小心地揣在身上,等回大營再找隻信鴿,把這密信物歸原主。
當這封密信和西北大捷的戰報一同遞上永寧帝的案頭……永寧帝既沒砸東西也沒汙言穢語,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一擊未成也隻能先……隱忍了!
可是永寧帝再怎麼知道目前得戒急用忍,心裡還是很難咽下這口氣,於是他連批折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接連錯字,他把朱筆一丟,揉了揉臉,吩咐牆角候著的大太監,“去請貴妃來。”
大太監朝夕守著永寧帝,自是清楚郭貴妃此時正是陛下心尖尖。
他親自前往郭貴妃的宮室,客客氣氣不說,更是主動出言提醒,“陛下正不自在呢。”
郭貴妃輕蹙眉頭,緩緩起身,“可是朝上……”她往西邊指了指,“讓陛下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