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仆(2 / 2)

“德嬪娘娘身份尊貴,莫說隻是讓我在廊下冷風裡站等著,便是叫我在這跪著,等到明日,嬪妾也不敢有什麼異議。”餘晚晴語聲沉靜,一字一句,極是清楚,“隻是,陛下特意將德字作為娘娘封號,想必也是覺得娘娘品德貴重,配得上這德之一字。既如此,以娘娘這般端貴的品德,如何又會為難我等,讓我等站在這十月寒風裡久候?”

“其實,我初來宜安宮,早便該來與娘娘請安,能在這兒等一等娘娘,也是我的本分,不該多言。隻是,我就怕,有惡仆在外頭狗仗人勢,平白敗壞了德嬪娘娘名聲呢。”

聽到“惡仆”兩字,素葉臉色都變了,又驚又慌,竟是有些口不擇言:“你!你胡說什麼?!”

“我這是在替德嬪娘娘擔心呢。似我這般身份,原就是不上不下,尷尬得很,倒也不怕外人說嘴。左右,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隻德嬪娘娘身份尊貴,若真是因著底下惡仆的緣故傳了什麼不好的話出去,便是不怕外頭那些人說嘴,也要小心皇上多想......”餘晚晴看著素葉的目光冷漠非常,語調卻極其輕柔,仿佛真的十分關切德嬪一般,“就怕皇上多想,覺得德嬪娘娘如此行事做派,辜負了他當初賜下封號的期望和心意。”

頓了頓,餘晚晴眨了眨眼睛,瞳仁烏黑,一雙眸子剔透明亮。她像是玩笑一般的與溪午道:“對了,有個詞是不是叫‘德不配位’?”

看著餘晚晴那難得的狡黠模樣,溪午簡直忍笑忍得要發瘋了——她從來不知自家姑娘這般能說。

隻是,現下她們就站在德嬪宮門口,確實不能不給德嬪麵子,溪午忍著笑接過話來:“娘娘,這詞便不能亂用.......”

素葉卻是被餘晚晴幾句話堵得要氣瘋!她心裡其實也有些驚慌,手心滿是濕漉漉的汗水,隻麵上強作鎮定,想要借勢把這胡言亂語的餘才人給壓下去。

隻是,沒等素葉再次開口,便見著身後有人上來,開口便是:“娘娘吩咐,請餘才人進去說話。”

過來傳話的正是德嬪身邊另一個得用的大宮女素衣。

見著素衣那張如往常一般的笑臉,素葉卻是忽的白了臉,再說不出半句話來。此時此刻,她心頭已是無比清醒:餘晚晴適才說的那些話估計早便叫底下那些人傳去德嬪耳中了。德嬪估計也是被說中心事,不欲叫此事擴大,這才派了素衣過來請餘晚晴,想要借此彌補一二,顯示自家才德......既如此,那麼她這個餘晚晴口中的“狗仗人勢”的惡仆事後必也是要被發落一番,以儆效尤的......

素葉越想越怕,一時間額上已是滲出細細的冷汗,臉上更是蒼白得毫無血色,看著餘晚晴的目光裡也帶上了不自覺的畏懼。

適才那言行無忌的餘晚晴卻已換了一副神情,笑盈盈的抬起手,先是理了理自己一絲不亂的袖角和衣襟,然後才施施然的抬步,領著溪午等人,隨素衣入了內殿。

從頭到尾,餘晚晴都再沒看素葉一眼,抬著線條秀美的下顎,就這樣目不斜視的入了內殿。

端的是冷豔高貴,目下無塵。

當然,餘晚晴心裡很有些話想說:瑪德,也就是新帝後宮人少,要不然就素葉這種倔強青銅的段位,真是活不過三集係列。

不過,德嬪眼下反應,恰好也印證了餘晚晴先前的一個猜想:德嬪又是給她安排西曬屋子,又是給下馬威,這一連串動作看著居高臨下,實際上卻太過激烈淩厲,反倒顯出了她內裡的虛弱。

畢竟,連餘晚晴這麼個份位最低、身份尷尬的人都能引得她如此反應,多半也是因為她本身缺乏安全感,甚至還有難以言明的危機感……隻有如此,她才會時刻注意身邊的人,把身邊人當做假想敵,做出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當然,德嬪如此表現,最可能就是皇帝造成的。

這也是餘晚晴今日故意在宮口連連提起皇帝的原因——果然,她一提皇帝,德嬪立刻就鬆了口,讓人請她進去,可見德嬪對此的在意程度。

話說回來,這個皇帝究竟是有多凶殘啊?搞得後宮這些女人都這麼戰戰兢兢的?

想起進考場的頭一天晚上,肅羽冷著臉,拿劍指著她脖子時的可怕模樣,餘晚晴油然生出一股優越感來:瑪德,我連肅羽這種變態殺人魔都能搞定,皇帝再凶殘又怎麼樣?有毛好怕的?

這般想著,餘晚晴的神色越發從容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