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芋(1 / 2)

蕭翀這一場悶氣, 也是來的沒由來。

回過神來, 便是他自己想來, 也覺著這場氣來的奇怪:他素來克製自持, 甚少因小事而生喜怒,這一場氣實在是來的古怪......

是因為餘晚晴使喚他攪粉團、壓芋泥?他幼時生活艱難, 少時行軍在外,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從未為此而動怒。

是因為餘晚晴多嘴多言, 惹人心煩?朝裡朝外,多得是不知分寸、多嘴進言之人, 他要真因著這個動輒動怒, 估計也不必做事, 整日裡坐著生氣便是了。

......

蕭翀仔細想了一回, 竟是越想越覺得這場悶氣實在是來的古怪。沒等他想通,一側的餘晚晴卻已十分乖覺的捧了藕粉圓子糖羹上來。

餘晚晴瞧著他的冷臉,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隻得仰著頭眼巴巴的看他, 小聲道:“煮好了,你嘗嘗味道?”

蕭翀思緒被她打斷,抬起眼,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餘晚晴眨了眨眼睛,茫茫然的與他對視,麵上還有幾分無措與忐忑。

過了片刻,天真爛漫的餘晚晴隻當自己是看懂了蕭翀的眼色, 連忙伸手欲要去接蕭翀手上正壓芋泥的湯匙,嘴上道:“你先吃糖羹,我來壓芋泥。”

蕭翀下意識的避了避,緩了口氣,才道:“就剩一點了,還是壓好了再說吧.....”

餘晚晴瞧了瞧他的臉色,再沒有二話,就這麼捧著碗藕粉圓子糖羹,很乖很乖的等在一邊,看著蕭翀.....壓芋泥。

本來,餘晚晴還想表現一二,學學拉拉隊站邊上給蕭翀喊點加油口號.......最後,這些加油口號全給蕭翀那冷冰冰的一眼給堵回去了,她隻能沉默如雞的看著他壓完了最後一小塊芋泥。

蕭翀做起事來素來仔細,偶像包袱怕是足有一噸重,便是壓芋泥也搞得好像什麼國家大事。現下終於完工,他便像是批完了禦書房最後一摞奏折似的,隨手甩開了手裡......壓芋泥的湯匙。

餘晚晴覺得自己大概也有點大太監李進忠的狗腿樣兒,見他鬆手不壓了,連忙就把那碗還熱著的藕粉圓子糖羹遞了上去。

蕭翀紆尊降貴的接了過來,動作優雅,姿態從容。

餘晚晴隻能眨巴下眼睛,乾巴巴的擠出笑來:“那個,你吃,你吃......我去弄香芋卷。”

餘晚晴還記得《紅樓夢》裡有一道點心:鬆穰鵝油卷。這鬆穰鵝油卷的餡料便是鬆穰,即鬆子仁。餘晚晴這會兒做香芋卷,用的也是鬆穰鵝油卷的做法,隻是把主餡的鬆穰換做調配好口味的芋泥,本來還能再加點其他顏色的配料作為點綴,隻是邊上還有個古裡古怪的蕭翀,餘晚晴實在是懶得折騰,索性便隻用芋泥——反正做的是香芋卷,加了其他的反倒壞了口味。

至於包在餡料外麵用的麵團,餘晚晴適才趁著藕粉小圓子,倒是先揉了一團糯米粉團在外頭。現下,便用擀麵杆將麵團壓成薄薄幾張一片,在麵片上抹鵝油和糖,再加上芋泥,開始卷起。這個過程中,尤其是要注意抹鵝油,一邊卷一邊抹卷好後便完工了。

餘晚晴順手做了六個香芋卷,本是想要拿來油炸,想著大晚上吃這個確實是油膩,便隻隔水蒸著。

因為芋泥本就是熟的,差不多蒸個一刻鐘就可以了。

等香芋卷上了蒸籠,餘晚晴這才空出手來,先去淨手,然後又去鍋裡舀了一碗熱騰騰的藕粉圓子糖羹來吃。她端著碗,厚著臉皮的湊到蕭翀身邊,十分狗腿的問道:“味道怎麼樣?”

蕭翀此時已消了火,隻是那張英俊的臉上神色冷淡,正拿著湯匙舀了一個藕粉圓子吃著。

粉藕色的小圓子被咬開,包在裡麵的玫瑰餡也跟著淌出來,也是淡粉色的,還夾帶著細碎的玫瑰花瓣。煮過的藕粉糯米皮本就軟糯,包在裡頭的玫瑰花醬早被煮的暖暖的,又甜又香,連裡頭的玫瑰花瓣也是馨香細碎,一口咬下來,直吃得人滿嘴甜香。

蕭翀不緊不慢的吃著玫瑰餡的藕粉圓子,嘴上也是慢條斯理的:“不怎麼樣.......”

餘晚晴:“......”

有本事你彆吃啊!嘴裡一口接一口的吃,怎麼有臉說“不怎麼樣”?

我的藕粉圓子這是喂豬了麼?!

就在餘晚晴滿肚子腹誹,一口一口的吃著藕粉圓子的時候,蕭翀忽然又開了口——

“你適才說要給我烤芋頭?”

餘晚晴:“......好像是啊。”

蕭翀的口吻十分嚴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好像是’?”

餘晚晴真的很想抓著蕭翀的領口親切問候一下:親,是禦膳房大總管不給你吃不給你喝,虐待你了麼?你怎麼就這麼能吃呢?!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餘晚晴也不好反悔。好在,烤芋頭這個弄起來也不算很麻煩。

拿個炭盆,生個火,再拿兩對火箸和幾個芋頭,不就齊活了?

正好,香芋卷也出鍋了,餘晚晴順手就給端來了,又問蕭翀:“這個芋頭要我替你烤麼?”她很心機的補充道,“其實吧,我覺得芋頭這東西自己烤比較有滋有味。”

蕭翀:“你說要給我烤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