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1 / 2)

蕭翀並不想要與人說阮氏的壞話, 雖然他和阮氏或許算不得世人眼裡的恩愛夫妻。

思忖片刻, 他才在餘晚晴滿含求知意味的目光中開口道:“其實, 她也挺可憐的。”

餘晚晴:Emmmmm......

等了半天才等到這麼一句話,餘晚晴真的很想伸手去扯蕭翀袖子,求他睜大狗眼看看自己這個後宮第一可憐人:全家死光,就剩個親哥在逃,親姑裝死,上月月考還考了個四十九, 紅通通的不及格!

放眼望去:這後宮裡還有比她餘晚晴更可憐的麼?居然還敢在她麵前賣彆人的慘?

這不是魯班門前耍大斧, 關公門前耍大刀?這特麼是人乾的事?

越想越覺得蕭翀十分眼瞎,餘晚晴簡直都要給氣的磨牙了。

好在,蕭翀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說起來也是自然順暢了許多, 自然而然的便往下說道:“她父親阮伯清是個很有些才乾的人, 隻是身體有些不好,年近而立才得了阮氏一個女兒,還是胎裡帶疾,險些沒養住。後來有一回, 阮伯清偕妻出遊,路上出了事故,夫妻二人都因此都去了,隻留下個不知事的幼女。因著阮伯清膝下隻得一女,所以是他弟弟阮仲承了阮家家主的位置,阮氏這個侄女也是自小長在叔父叔母膝下.......”

餘晚晴聽著, 覺得這劇情有點耳熟,不免在心裡嘀咕:這該不會是灰姑娘的故事吧?難不成L**那個做背景設置的員工偷懶引用了?這般想著,餘晚晴忍不住插嘴問道:“你說她可憐,是因為她的叔父待她不好?”

蕭翀卻是搖了搖頭:“阮伯清隻此一女,阮氏又自小體弱,阮仲既然是接了這阮家家主的位置,便是為著名聲也要好生對待侄女——到底是長兄所遺血脈,又是個女孩,至多也不過是費些銀錢,自不必苛待......”

餘晚晴聞言,情不自禁的感慨道:“這也算可憐?”這不是爹娘死了,叔叔叔母接著疼嗎?

蕭翀卻是神色漠然:“阮仲隻是為了名聲,又能有多少真心?他對阮氏這個侄女,自來都隻是一昧縱容,千依百順,分明是要將人捧殺的架勢.......估計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知道侄女這是叫自己養歪了,所以才會縱容下人將侄女病弱的事暗暗的傳出去,好叫那些相熟的世家知難而退——世家聯姻乃是結親而非結仇,阮仲到底是世家子,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估計也沒打算叫侄女嫁去門當戶對的人家。實在嫁不出去,便是在家養一輩子也沒什麼,權當是給自己和阮家養塊名聲牌坊了。也正因此,阮氏縱是生得美貌,又有京中第一才女的美名,婚事上卻也一直不順,拖了許多年。”

餘晚晴:“......那她最後不還是做了皇子妃?”而且還一步登天成了皇後。

蕭翀聞言隻是挑了挑眉,英俊的麵容裡似有幾分譏誚:“這也是阮仲自己自作自受。他有意將阮氏病弱的名聲傳出去,本是不欲叫阮氏婚事順利,卻沒想到竟是傳到了餘太後的耳裡,正合了餘太後的心思。孝明太子雖是嫡子卻也是諸皇子裡年紀最幼的,餘太後為此一直很是傷神,對著幾個庶出皇子更是百般提防,這才會在皇子選妃上頭大做文章.......”

“隻是,那會兒魏王與魏王妃夫妻性情不合,府裡不睦,魏王一直為此鬱鬱,先帝心裡也多有埋怨。餘太後選齊王妃時難免要多做思量,見著阮氏這般金玉其外的,自是如獲至寶。為著能叫阮氏過了先帝那一關,餘太後不僅在先帝跟前說了許多阮氏的好話,背地裡大概還給阮家賜了什麼秘藥。阮氏用了藥,硬是精精神神的撐到了成婚那日。直到當天夜裡,約莫是藥效過了,吐血暈厥,險些沒命。雖有太醫救治,勉強撐了過來卻也落了病根,傷了年壽,至今病重。”

餘晚晴隻覺得喉中乾澀,好似堵著什麼似的。

她下意識的喝了一口糖羹,開口問道:“那什麼秘藥,真這麼......厲害?”

蕭翀不應聲,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想起這是餘太後的嫡親侄女,蕭翀心裡多少也有些複雜,聲調微冷:“餘太後原也就是想挑個病弱好拿捏的皇子妃,這一副藥下去,不僅瞞過了先帝,正好也徹底壞了阮氏的身體,豈不是一石二鳥,正合心意?”

餘晚晴總算是明白蕭翀這個“她其實也挺可憐的”的意思了——阮皇後確實是挺可憐的,養大她的叔父叔母偽善且陰險,看中她的餘太後就更是心狠手辣,下手無情。偏偏,阮皇後病到了現在,奄奄一息卻還是糊裡糊塗,隻怕至今都還不知這些人的真麵目.......

至於餘太後,雖然蕭翀隻是附帶提了兩句,可餘晚晴現下真心覺得餘太後比灰姑娘的後媽還可怕。

更可怕的是,這人還主動給自己送了賀禮........

餘晚晴被害妄想症發作,忍不住又問蕭翀:“你說,餘太後給我送的那些東西,不會也抹了什麼藥吧?”

蕭翀也是無語,過了會兒才道:“......這倒不至於。”

餘晚晴卻還有些慌:“可彆啊,要不我把東西拿給你看看?你幫我.......”

“芋頭好像要糊了,你翻一下?”蕭翀重又轉頭去看炭盆。

這一回,餘晚晴卻是不願上他的當,嘴裡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種話我還會相信嗎!”

蕭翀看她一眼,隻得自己起身去拿火箸,用火箸將芋頭翻了個個兒。

餘晚晴反應過來,慢半拍的轉身去看炭盆,也跟著用火箸戳了戳芋頭。

居然還真是軟軟的。

芋頭被炭火烤著,熱烘烘的,冒著些許熱氣,甜香四溢,便是餘晚晴這樣已吃了一碗多的藕粉圓子甜羹和一塊香芋卷,這會兒嗅著這味道也覺出幾分饞來。

芋頭就在眼前烤著,餘太後卻是在千裡之外的慈恩宮裡裝死。餘晚晴自是立刻就把裝死的於太後給丟開了,忙不迭的起身去拿碟子來裝芋頭,又問蕭翀:“要撒點鹽或者糖麼?”

蕭翀看了眼炭盆裡的芋頭,便道:“就這麼吃吧。”

這芋頭曬過,水分少了,甜味卻是更足了。這會兒用火烤著,根本不用調料,剝了皮就能吃,咬著也是又甜又糯,像是鐵鍋裡炒出來的板栗。

餘晚晴原也是隨口一問,聞言便拿了兩個碟子來,遞了一個給蕭翀——這是用來裝芋頭的。

因著前頭已是做了一鍋的藕粉圓子甜羹和一碟子香芋卷,餘晚晴也沒敢烤太多芋頭,一共就烤了四個,一人兩個,就是吃著嘗個味道罷了。眼見著芋頭烤的差不多了,蕭翀便用火箸一個個的夾起來,先夾了兩個到自己碗裡,再把挑剩下的兩個遞給餘晚晴。

餘晚晴也不挑,反正這芋頭外皮黑不溜秋的,哪裡又能看出什麼?她本就是留了指甲的,手指也靈活,不一時便剝了皮,不等放涼就先低頭啃了一口,才烤熟的芋頭燙得很。

餘晚晴直被燙得吐舌頭,嘴裡卻還是忍不住讚了一聲:“真甜!”

蕭翀實是不想理她,徑自低頭剝著芋頭,剝好了再擱碟子上。眼見著手上被蹭臟了,他還恨講究的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