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1 / 2)

不過, 蕭翀也知道林貴妃不是沒事找事的人, 雖有對此略有不耐, 但看完了手頭的奏折後還是擺了擺手,傳了那個瑞慶宮來的小太監進來回話。

林貴妃派來稟事的小太監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先是小心的行過禮,然後才把賞梅宴上餘晚晴在偏殿發現呂才人被人刺死之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蕭翀聞言,神色也是微變,隻是並未說話。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 看不清皇帝神色, 隻老老實實的道:“貴妃娘娘說,自陛下登基以來,後宮一向安定,這樣的事還是頭一回, 非得要嚴加審問, 查個清楚,以儆效尤才是。也正因著此事非同小可,娘娘她也不敢擅專,立時便派了奴才等來稟陛下和皇後娘娘。”

蕭翀眉梢微動, 語調依舊是不動聲色的,隻是轉口問了一句:“皇後那裡如何說?”

小太監垂首道:“奴才等雖是一同出來,卻是分頭走的,一人去鳳來宮,一人來乾元殿。鳳來宮處的消息,奴才實是不知。”

蕭翀沉吟片刻, 便抬手端起茶盞,慢慢的喝了口茶水,心裡實是有些猶豫,一時定不下主意。

當然,做皇帝的,猶豫的地方自然和彆人不大一樣,蕭翀他主要是在想:他這會兒過去,身份這事肯定是再瞞不了餘晚晴的。當著那麼多人,要是餘晚晴忽然受驚失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就不好了.....

這般一想,蕭翀便又將這事暫時給擱了下來,隻是與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朕知道了,既是瑞慶宮出的事,那麼便先交由貴妃審查。待她查出了什麼,再來稟朕吧。”

小太監忙應聲退下了。

蕭翀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茶水喝著都不是滋味——明明是餘晚晴認錯了人,自己不過是沒有否認罷了,偏這事瞞久了,怎的倒成了自己的過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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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此時的瑞慶宮中卻是正為那一柄小刀的來曆而起爭論。

餘晚晴見著那小刀,心裡便已意識到了:呂才人所言多半是真的,林貴妃這場賞梅宴顯然並不簡單,多半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隻是不知呂才人究竟是知道了些什麼,而呂才人之死,是算計還是意外?

當然,餘晚晴心裡最奇怪的還是林貴妃的動機——殺人要動機,這陷害人也要動機,而以林貴妃現如今的身份地位,何必這般大張旗鼓的對付餘晚晴這麼個身份尷尬,不上不下的妃嬪?

當然,這些的疑問,顯然都是她現在能夠問出口的。對著林貴妃淩厲的審視目光,餘晚晴還是很識相的起身,走到殿中位置,然後提著裙擺跪了下來。

餘晚晴跪在殿中,神色認真,語調鄭重的開口道:“娘娘容稟,此刀確是嬪妾宮中所用器物。但嬪妾可以對天發誓:呂才人之死與嬪妾絕無半分乾係——娘娘或可令人查驗呂才人屍身,呂才人遇刺時,嬪妾隻怕還在宴上,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又能分.身動手?”

林貴妃擱在椅柄上的手指微微翹起,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指尖上的寶石護甲,語調仍舊是不緊不慢:“妹妹說笑了,你若真要殺人,哪裡用得著自己動手?”

餘晚晴也是看過一千多集柯南的人了,哪裡又會被這麼個陣仗嚇到?她現下已是緩過神來,雖還跪著,卻把背挺得筆直,下頷微抬,硬生生的跪出身高一米八的架勢,便是說起話來也是不卑不亢的:“娘娘明鑒,嬪妾雖愚鈍,卻也不至於愚蠢到讓人用自己宮中的器物去殺人。再者,若此事真是嬪妾所為,事後何必又要去一趟偏殿,豈非自討嫌疑?”

說到這裡,餘晚晴抬起眼,目光坦然,就這樣直直的看入林貴妃那雙黑沉的鳳眼中,一字一句的道:“娘娘,刺客以此故作文章,顯是有意構陷嬪妾。娘娘賢德明理,豈可叫那刺客得逞?”

林貴妃麵色不變,心裡卻隻是冷笑:這話說的,難不成不信她餘晚晴就是不賢德、不明理了?

當然,林貴妃是不會被餘晚晴這話給繞進去的,她不鹹不淡的道:“說不得,便是你私下令人行凶,之後又故意去了一趟偏殿,想要來個反其道而行之,與我們玩燈下黑呢.......”

餘晚晴簡直被林貴妃這神邏輯給氣得咬牙。她麵上笑嘻嘻,心裡MMP,隻恨不能把林貴妃罵個狗血淋頭:嗬嗬,你這麼厲害,空口鑒凶,那還扯什麼‘反其道而行之’、什麼‘燈下黑’?不如直接說自己白日做夢,夢到呂才人喊冤指認凶手呢!

當然,林貴妃的指控,餘晚晴是一個字也不會認的。而且,餘晚晴還梗起脖子,很有膽的懟起了林貴妃:“陛下與皇後信重娘娘,方才使娘娘以貴妃之位代掌宮務,如今娘娘卻以揣測妄定罪責,這不僅是冤枉了嬪妾、放縱了真凶,更是辜負了陛下與皇後娘娘的信重。”

說到這裡,餘晚晴垂首一拜,鄭重其事的道:“還請娘娘三思才是。”

自那柄“出自華清宮”的小刀出場之後,順妃便不是很想出麵摻和此事。隻是,此時聽到餘晚晴橫眉冷懟林貴妃,順妃約莫也是心裡暗爽,便也跟著插嘴:“僖嬪說得有理,這審人斷案的,不僅要講究證據,也得要把前應後果梳理清楚。若真是因著這麼一柄小刀,就紅口白牙的定了僖嬪的罪,隻怕是不大好吧?”

“既如此,那便派人搜查華清宮吧。”林貴妃似乎也預料到了眾人的反應,說到此處便抬起眼,來回看著跪在殿中的餘晚晴和坐在自己下首的順妃,眸光如刀,語氣亦是冷冷的,“無論如此,刺死呂才人的凶器正是出自僖嬪的華清宮,這華清宮也清白不到哪裡去,肯定是要搜查的。”

餘晚晴聞言不由一頓,下意識的抬眼去看林貴妃神色。

此刻的林貴妃半倚在檀木椅上,微微側首吩咐嬤嬤太監們,讓他們帶著人去搜查華清宮。

林貴妃身上穿著件銀紅長裙,裙裾垂落於地,隱約還能看見裙角綴著的紅寶在燈下閃著微光,如同夜空裡的一顆顆星子。而她那帶著寶石指套的手則是輕輕搭在光滑圓潤的椅柄上。

從餘晚晴的角度看去:林貴妃神色從容,儀態萬千,就連吩咐人時的語調也是不疾不徐。

看著林貴妃此刻神色,餘晚晴隻覺得心頭漸漸泛冷,隱約會過意來:隻怕,林貴妃從頭到尾,真正想做的事就是搜查華清宮——既然有人能用從華清宮裡偷出道具刺死呂才人,那麼自然也能夠往華清宮裡塞些“罪證”......

很顯然,林貴妃這一回的準備確實是十分充分——無論是呂才人的死還是餘晚晴的否認,或許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以至於直到此時,她還是如此的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隻是,林貴妃擺出這麼大的陣仗,真就隻是針對她一個小小的僖嬪?不,肯定不是的......那麼,問題來了:林貴妃她這一連串的算計,就是落在何處?

餘晚晴仔仔細細的把自己身上值得旁人算計的地方從頭想了一回,終於想到了最可能的答案:慈安宮,餘太後。

畢竟,餘晚晴她姓餘,是餘太後的嫡親侄女,隻此一條便是兩人剪不開的紐帶。就連被刺死的呂才人,也曾是餘太後宮中的奉茶宮女。

更何況,前不久,餘晚晴晉升時,慈安宮裝死的餘太後還特意送了賞賜來........

想到此處,餘晚晴已是想到了什麼,藏在袖中的手掌不由得便握緊了,下意識的咬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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