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1 / 2)

溪午服侍著餘晚晴換了衣衫, 一直把人送到了正殿門口, 這才頓住步子, 候在門邊目送著餘晚晴進去。

作為貼身服侍餘晚晴的大宮女, 溪午自然知道些內情——雖然餘晚晴這些日子常伴君側, 夜夜留寢乾元宮, 可她至今還是處子之身,甚至身上也沒落下什麼可疑的痕跡, 可見是沒有真的承寵。

溪午心裡頗有幾分擔憂,隻是她也不敢多問, 隻得裝著不知道罷了。如今眼見著餘晚晴抬步入了內殿, 心裡不免又添幾分憂色。

就在溪午猶自擔憂時, 忽而看見邊上有個小宮女端著東西走過。

那宮女年紀尚小,生得圓臉粉腮, 看著十分討喜。然而, 溪午看得卻不是對方那張甜蜜討喜的小臉,而是對方手上係著的那條紅繩,以及紅繩上麵的小珠子, 一時竟是看得出了神,手指不覺間也攥緊了衣袖,隻覺得掌心都是滑膩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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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晴抬步入了內殿,便見著殿內一左一右的兩排燭台上正有巨燭亮著光, 另有明珠鑲嵌在殿中,燭光與珠光互為輝映,滿室明光, 猶如白日。

比起乾元宮的恢弘壯麗,這行宮正殿更偏精致,一應擺設精致無比,燈光之下更是美輪美奐。

蕭翀則是獨自端坐榻上,手裡捏著枚黑子,凝目看著自己麵前那黑白膠著的棋盤。聽見聲響,知道是餘晚晴來了,他也沒抬頭,隻朝她招了招手:“過來,陪我下一局。”

仿佛是專門叫人過來陪下棋的。

餘晚晴可是做過月考試卷的人,她還記著第二次月考裡的第二題“阮皇後未出嫁前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她最擅長的兩樣才藝是( )A.詩詞; B.歌舞; C.書畫; D.琴棋”正確答案正好就是D.琴棋。

所以,聽到蕭翀邀棋的話,餘晚晴忍不住便又想遠了一些:這若是在宮裡,隻怕蕭翀若是要下棋,多半是要尋阮皇後的吧?

這麼一想,雖然餘晚晴也覺著自己這點兒棋藝有些拿不出手,可她還是強撐著口氣,在皇帝麵前坐了下來,大大方方的伸手捏了顆白子在手上,順口問道:“接下來,輪到我還是你?”

聽著餘晚晴這毫不客氣的口吻,蕭翀也隻當她棋藝不錯,便也沒謙讓,直接道:“輪到你了。”

餘晚晴看了看棋局,直接便將手上的白子往棋盤上一放。

蕭翀倒叫她這舉重若輕的模樣給怔住了,反到認真起來,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才落下一子。

不過,待得一刻鐘後,蕭翀就徹底沒了與餘晚晴下棋的心情——無他,餘晚晴這一手棋,實在是爛的可以。雖說後宮之中,最擅棋藝的乃是阮皇後,可無論是林貴妃還是順妃,多是家世高貴,極擅琴棋書畫的女子,偶爾與他下棋,倒也能夠有來有往。大概,也正因此,反倒給了蕭翀錯覺,覺著後宮裡多是擅棋之人,再看看餘晚晴那態度,隻當她是胸有成竹。

然而,餘晚晴就這麼胡走一氣,一刻鐘不到就叫這原本勢均力敵的棋局分出了大概勝負。

偏偏餘晚晴還死撐著不肯認輸,非得要接著下。

蕭翀第一次感受到了陪人下棋的痛苦。

好在,餘晚晴也不是個能專心棋道的人,下著下著,倒是又注意上了手裡的棋子,摸了摸,忍不住道:“這棋子是岫玉做的吧?”

餘晚晴也算是見過許多好東西的,自也是對岫玉有些了解。據說,傳說中的“金縷玉衣”,用的玉片就是打磨過的岫玉。而這岫玉顏色極多,若單以顏色分便可以分出綠色、黃色、白色、黑色、灰色等,這些顏色裡又有深淺之彆。便如麵前的黑子和白子,一是墨綠近乎墨黑,光下更顯通透;一是白如凝脂,細膩光滑。更難得的是,這些棋子一顆顆皆是渾然一色,毫無瑕疵,真不似人工所為。

執手下棋時,一顆顆的棋子落在榧木棋盤上,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響聲清脆且悅耳。

便是餘晚晴也是下著下著,眼見著麵前棋盤越發艱難,這才分心到了手上的棋子上,不免也暗暗摩挲了一下,倒有些喜歡。

蕭翀見著也沒了下棋的心情:就餘晚晴這一手爛棋,虧得她還能分心去看棋子。

好在,蕭翀今晚上另有心思,倒也不介意那這些小東西哄一哄餘晚晴,一推棋盤,便道:“下回若是你能贏了我,這一副棋盤棋子便都送你了。”

餘晚晴輸了棋,心裡也不高興,嘴裡哼了一聲:“送就送,不送就不送。”

反正,餘晚晴覺著以自己的棋藝要贏蕭翀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趁早死了此心得好。

蕭翀一時也拿她沒法子,轉念一想,哄人總也要挑人喜歡的東西,便如蜀王為了討好蜀王妃特特來與自己求了要來獵場。至於餘晚晴喜歡什麼......蕭翀眉心微動,隨即便開口道:“下了這麼久的棋,倒是有些餓了,可要叫廚下上些吃的來?”

果然,聽到這話,餘晚晴果然也覺得胃裡有些餓了。

這一路緊趕慢趕的,除了早膳之外,午膳和晚膳都是隨便應付了。餘晚晴有因著親戚來了,也沒啥胃口,吃得不多。這會兒勞心勞力的陪著蕭翀下了一局棋,果是胃裡空空。

所以,餘晚晴忍不住便抿了抿唇,下意識的道:“是有點餓了。”

當然,對於吃的,餘晚晴的主意倒是比蕭翀多許多:“這大晚上的,也不好吃太多,不若便包點兒餛飩。皮薄肉多,又是熱騰騰的湯,吃上一碗,胃裡都舒服了。”

蕭翀想了想倒是點了頭。

餘晚晴很有些動手的衝動,又問:“野菜餡兒,蝦肉餡兒還有鮮肉餡兒,你喜歡哪一樣?”

蕭翀看她躍躍欲試的模樣,便也鬆了口:“野菜餡兒的吧,這幾日朕這兒大魚大肉的吃著,也是怪膩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