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晴聽著這通稟聲, 心下第一個念頭卻是:我怕不是真被歐皇群踢了吧——這早不來、晚不來, 我這床都鋪好了, 他怎麼就派人過來了!
再者, 十二月的天冷, 這會兒又是夜裡, 餘晚晴想著要冒冷風出門就覺得懶懶的,實是不想動彈, 深覺蕭翀是在折騰自己。
其實吧,蕭翀今日這麼晚才派人過來, 倒還真不是故意折騰餘晚晴, 他原是想著明日還要早起去獵場, 便覺著這叫餘晚晴來回折騰也是麻煩,不若便讓她梅香閣裡歇了的好。便是蕭翀自己, 手邊也還有許多折子要批, 實是抽不出空來去陪餘晚晴。
再者,蕭翀心裡還記著自己想要個皇子的事情。他原是想與餘晚晴試一試,一步步的來, 如今兩人一床兩被子的睡著也快半個多月了,昨晚上她趴自己懷裡哭著的時候自己也無反感,所以.....蕭翀不免也開始想: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更進一步?
對這樣的事情蕭翀也沒什麼經驗,又不好與人說, 隻能一個人在心裡琢磨著。
這琢磨著琢磨著,蕭翀手上也沒停,倒是批了小半摞的折子, 正好又瞧見了一本彈劾蜀王的,不免與邊上添茶的李進忠笑道:“倒也真是世事難料。當年蜀王大婚前還死活不肯呢,非說不喜歡餘太後給選的王妃。婚後也總是吵著,蜀王妃又擅拳腳,每回吵得狠了都得動手,蜀王私底下也不知挨了多少下,也虧得他人傻愛麵子,竟也沒往外說......”
頓了頓,蕭翀不免又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這樣好了,如今瞧著竟也是蜜裡調油。”
李進忠隱約聽出了皇帝話裡的意思:陛下嘴裡說著蜀王和蜀王妃的事情,心裡想的怕是僖嬪的事情吧?
彆說,就算李進忠做奴才的,心裡對皇帝甚是敬畏,可心裡也覺著這男女之事,皇帝怕還不如蜀王呢——皇子一貫開葷早,如魏王蜀王這樣的都是早早就知了人事,當然,這肯定是也是要賜避子湯的,要不先帝也不至於為著蜀王弄出庶長子的事情而動怒。偏隻他們這位皇帝,小時便是連宮女都見不得,身邊都隻太監服侍著。哪怕對著阮皇後這位發妻也多是說說話、下下棋什麼的......
唉,這麼一想,更是比不得蜀王“經驗豐富”了。
李進忠這樣想著,嘴上不免還要說:“奴才哪裡又懂這些個事,隻是都聽人說‘打是親罵是愛’,蜀王和王妃當年那吵吵鬨鬨的,指不定就是夫妻兩個玩笑呢。再者,這夫妻兩個處的久了總也是,那什麼,日久生情。”
蕭翀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日久生情?朕瞧你倒是懂得不少啊......”
李進忠忙自打了個嘴巴道:“奴才失言。”
說著,又悄悄瞧了皇帝臉色,試探著道:“陛下,如今也是時候也不早了,明兒還要早起去獵場。你看,不若傳了僖嬪過來,早些服侍您安置了?”
蕭翀卻道:“就她那樣的,不折騰人便好了,哪裡是能服侍人的?”
李進忠久在皇帝身邊服侍,自然很能識得眼色,一聽這聲調就明白了:皇帝既是沒有搖頭,那就是點頭的意思了。
所以,李進忠很識趣的給僖嬪說起了好話:“僖嬪年紀還小,還是孩子脾氣呢。隻是她性子卻是極好的,若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陛下多教教她便好了。”
這話,李進忠說著都覺虧心:雖說後宮幾位娘娘裡頭,僖嬪年紀最輕,可這也都十七八歲了,換個人家隻怕都要做娘了,哪裡算得上“年紀還小”?
偏,李進忠忍著虧心說了這話,上頭的皇帝聽著卻不覺虧心。
見皇帝沒再說話,李進忠心裡也有了數,忙就喚了小太監過來,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叫人去梅香閣接僖嬪過來侍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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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晴自是不知道蕭翀心裡那些個糾結,聽說蕭翀召她侍寢,不免又在心裡腹誹了一回專業坑人的蕭翀,隨即目光一轉,就看見了正對麵順妃那有些難看的臉色。
餘晚晴見著,心裡不免也是一咯噔:順妃必也是忍得狠了,要不然以順妃平日裡的涵養,如何又會在人前露出這樣的神色?
對著順妃這樣的臉色,餘晚晴抿了抿唇,一時兒也不知說什麼。
殿中倒是靜了下來,隻聽得寢閣一角的鎏金瑞獸香爐裡升出嫋嫋的香霧,香遠益清。
好在,順妃到底城府深,雖一時撐不住露了顏色,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麵上便又露出溫和的笑來:“我原還擔心妹妹初來行宮,怕是要不習慣,這才過來看看,如今瞧著陛下這般惦念,我倒是更能放心了。”
餘晚晴實在沒有順妃這樣說變臉就變臉的本事,隻得乾巴巴的道:“我也實在沒想到。”她是真沒想到蕭翀他能這麼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