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晴這回是真嚇著了, 幾乎都有些結巴了:“.......孩, 孩子?”
雖然家裡老古董常說相親什麼的, 可餘晚晴心知那其實就是故意說來打趣她的——畢竟, 家裡統共她一個女兒, 父兄嘴上說歸說, 心裡卻疼她的很,肯定也是不舍得她這麼早嫁人的。再說了, 她大學都還沒畢業,哪裡就要考慮到嫁人了。
至於孩子, 那更是想!都!沒!想!過!
而且, 這不是考試麼, 這不是考場嗎?怎麼會有孩子問題?
說真的,餘晚晴此時都想喊L**出來挨打了——這都什麼事啊?!
倒是蕭翀, 他一時嘴快, 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不過,他素來城府深沉,便是覺出失言也沒露出半分異色, 反倒是仔細的端詳起餘晚晴的麵色,見餘晚晴又驚又慌,連手裡的餛飩都掉了。他心下不由一沉,麵上卻仍舊是笑:“不過是個玩笑, 怎的嚇成這樣?”
得了這話,聽到“孩子”二字就慌了神的餘晚晴總算鎮定下來,心裡漸漸也想開了:是啊, 這是考試啊。一共十二次月考,現在是第三次月考,統共就剩下九次月考,就算是現在懷上了也不可能生下來的!不對,現在也不可能懷上啊!她和蕭翀那是分被子睡的好嘛!
想著想著,餘晚晴果是收了驚詫神色,低頭將掉在地上的餛飩撿了起來,忍不住說蕭翀:“這事是能隨便玩笑的嗎?”嚇死人知不知道!
蕭翀心裡不以為意,卻也知道這時候還得哄著餘晚晴,於是便適時轉了話題,笑道:“這餛飩都掉地上了,你可彆又放盤子裡.....”
“這個我當然知道。”餘晚晴嗔了他一眼,索性便把那個餛飩丟到邊上去。
正好水已燒開,餘晚晴也轉開了注意力,端著兩盤子餛飩,小心的下了鍋。
因著是晚上,雖然肚裡有些餓,餘晚晴卻也不敢真吃太多,便是連餛飩也沒敢包得太多,這兩盤子餛飩下了鍋,隻是若真撈起來怕也隻有兩小碗了。
餘晚晴心知清湯寡味,特意拿了蝦皮紫菜等擱在碗底,待得鍋中湯水複又沸起便澆入碗中,一時紫菜便如少女裙擺般飄蕩開來,蝦皮的清香也跟著溢出。餘晚晴便又撈了餛飩起來。
因著蝦肉餛飩格外大些,十分好分辨,餘晚晴給自己撈著的時候甚是輕鬆。
隻是邊上的蕭翀這會兒還要多話:“你這餛飩包的這樣偏心,倒是叫我也想嘗嘗蝦肉味了。”
餘晚晴才受了一驚,眼下實是聽不得“偏心”二字,聽到蕭翀這話,她也不多說,當即便拿了湯匙,舀了一個蝦肉餛飩遞到蕭翀嘴邊,權當是堵了對方的嘴。
餘晚晴這般殷勤,蕭翀反到是端著架子挑剔起來,嘴上說她:“哪有你這樣的,直愣愣的舀了就遞來,連吹都不吹,這是生怕燙不著我?”
餘晚晴抬抬眼皮,隻得又收了手,敷衍的吹了下又給遞到蕭翀嘴邊:“這個真不燙了,你嘗嘗?”
蕭翀這才矜持的張了嘴,嘗了那個蝦肉餛飩。
彆說,餘晚晴對自己入口的東西就是上心,這蝦肉餛飩也是彆有滋味。
一口咬下去,那早就煮的軟滑的餛飩皮便散了開來,包在餛飩裡頭的鮮美湯汁跟著溢滿了口齒,舌尖燙得微縮,隨即便又碰著了那包在裡頭的小蝦仁,鮮嫩彈滑,比起軟得一碰就破的餛飩皮,自是另一番的口感。待得牙齒咀嚼過蝦仁,底下餡料的味道便也跟著卷上了舌尖。這蝦肉泥做的餡料原就極鮮極美,偏餘晚晴又往裡調了些廚房裡早就備好的高湯,越嚼便越是能嘗出滋味,竟是不舍得一口咽下。
好容易吃完了餛飩,蕭翀又抿了口湯匙裡還熱著的清湯。
清淡味道極淡卻又帶著蝦皮和紫菜的鮮美,一口下來,又衝淡了口齒間的種種滋味,如同清水衝淡了濃墨,墨跡跟著散開了,反顯得餘味悠長,叫人意猶未儘。
正如蕭翀先時與餘晚晴說的,這臘月裡天寒地凍,蔬果也少,便是蕭翀也是吃多了大魚大肉,實是有些膩味。所以他今晚上才點了野菜餛飩,想著吃個清淡味也是好的。
偏偏,餘晚晴這蝦肉餛飩實是做的好吃,蕭翀吃著也不覺得膩,反到是格外的可口。
所以,蕭翀便很不客氣的道:“這樣吧,你的蝦肉餛飩分我一半,我的野菜餛飩也分你一半,一人一碗倒也算是公平。”
餘晚晴深覺所謂的“天子金口玉言”全都狗屁,至少蕭翀就從來沒有說話算話過!不過,到底是在人家廚房裡,餘晚晴還是勉強點了頭,從牙縫裡擠了個“嗯”出來。
餘晚晴很快便分好了兩碗,端了一碗遞給蕭翀,順便為自己洗白:“你也嘗嘗這野菜餛飩,我也是認真調了餡兒的,你彆總說什麼偏心不偏心的。”
蕭翀聞言不過一笑,倒也依了餘晚晴的意思,從碗裡舀了個分量小些的餛飩,餛飩皮原就極薄,煮過後便是半透明,已是隱隱透出內裡的青色。蕭翀心知這必是野菜餛飩,便也送入口中仔細嘗了味道。
若說這蝦肉餛飩尤其重在一個“鮮嫩”字,那麼這野菜餛飩就在於“脆甜”二字。
說到底,野菜便是野菜,總也不可能作出山珍海味的味道來,但是餘晚晴卻是彆出心裁,在野菜餡裡還加了切得細細的蘋果果肉。現下一口咬下去,野菜的香氣便湧入口中,汁水清淡,尚且彈牙的果肉粒卻是清甜的,衝淡了野菜的苦味和澀味。蔬果之間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自然而樸素,卻又彆有一番滋味。
確實是不輸蝦肉餛飩。
蕭翀不由便與餘晚晴點了點頭。
餘晚晴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生生的,顯是十分得意。
蕭翀瞧著她這小模樣,嘴裡吃著滋味甚美的小餛飩,倒是難得胃口大開,竟是真就吃完了那一小碗的餛飩。
反到是餘晚晴,她這餛飩實在是皮薄餡足,吃著吃著便吃飽了,反剩下一兩個,適是可惜。
蕭翀見她端著碗戀戀不舍,還想硬撐著吃完,索性便從她手裡接了碗來,三兩下的將那剩下的兩個餛飩給吃了。
餘晚晴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做皇帝的人真是什麼都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