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餘晚晴抬步要往床邊時, 一股微妙而又不安的預感自心中升起。
不對!
她來慈安宮也來了好些次, 每一回餘太後都是躺在榻上, 擁被靠坐在哪裡, 姿態和神色從來沒有變過,標準的好像是拿尺子量過。
所以, 這一次為什麼會和前幾次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如果餘太後枕頭底下真藏了東西, 那件東西哪怕不是蕭翀猜測的遺詔也肯定是重要到了極點的東西, 所以餘太後才會擱在自己身邊親自看著。這樣重要的東西,餘太後如何會將之放在隻有一人的內殿裡,尤其是那人還是餘晚晴這個她不甚信任、親口勸過死的侄女?
除非, 這根本就是個試探她的局。
想到這裡, 餘晚晴終於冷靜下來, 她抬步走到一側, 尋了張椅子坐下, 沒再去看那空無一人的床榻,隻安靜的等著。
這樣等了片刻,便見餘太後扶著女官的時候從外頭進來。
隻見餘太後一身湖色衣衫, 披散烏發隻鬆鬆挽起,容貌端麗, 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 隻是依舊有些病弱模樣,扶著女官的手走了幾步便不由輕喘,仿佛是不勝勞累。
她一入殿, 見餘晚晴隻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眸中不由閃過一絲晦澀,麵上卻是一笑,柔聲開口道:“是晚晚來了?”
餘晚晴聞聲,連忙上前行禮。
餘太後虛虛的扶了餘晚晴一把。她現下顯是願意做個好姑姑,這便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示意餘晚晴扶自己上榻。
說真的,這種時候,餘晚晴還真不想往榻邊去——總覺著餘太後埋了什麼雷似的,不過餘太後都把手遞過來了也隻好小心翼翼的扶著人上了榻,然後又拉了一條薄毯,輕輕的蓋在餘太後身上,做足了好侄女的模樣
餘太後笑著她為自己掖被角,嘴上笑問道:“聽說皇後如今病愈,已經恢複了後宮每日請安的規矩?你這是才從鳳來宮出來吧?”
餘晚晴點了點頭:“是呀,正好有事要與姑母說。”
餘太後笑著嗔了她一眼,仿佛是漫不經心:“你這丫頭,既有事要說,怎麼不替我墊個枕頭,扶我坐好?”
餘晚晴:媽耶,你上次把枕頭壓得死死的,現在居然主動讓我給你墊枕頭!要說沒問題那才有鬼呢!
反正,餘晚晴是不肯再去碰枕頭的,隻是若是不應又似乎有些欲蓋彌彰。
頓了頓,餘晚晴乾脆沉了口氣,伸手握住了餘太後的手,避開了枕頭的問題,直接進入正題:“姑母,我,我把您給的香囊丟了。”
這話實是出乎餘太後的意料,她秀眉微蹙,不由追問道:“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餘太後心裡已是十分的不悅: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便是叫她去死都能惹出這麼些事情來!
眼見著馬上就是冊妃禮,餘晚晴又是這樣活蹦亂跳的,餘太後不免又想起餘岩鬆,眉心蹙得更緊了些。
餘晚晴心知餘太後心思縝密,真要是編瞎話什麼的怕也是瞞不過她,索性便直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都已收好了的,昨日想起了時便不見了.......”
餘太後聞言,垂眸一陣沉吟,一時懷疑是蕭翀發現了什麼,一時又覺著是餘晚晴粗心大意弄丟了也不一定。
甚至,餘太後都懷疑是餘晚晴自己不想死,故意與她來這一手!
餘晚晴隻睜著一雙大大的杏眸看著餘太後,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惶然又無措的又叫了一聲:“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