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事情一下子鬨得這樣大, 便是慈恩宮裡的餘太後都有所耳聞。

自從新帝登基, 餘太後從鳳來宮搬到慈恩宮, 稱病閉宮以後, 慈恩宮上下都靜的出奇, 就連餘太後的日子也清淨的出奇。

或許有人會喜歡這樣的日子,寧靜舒適, 也算是頤養晚年。但是, 這對餘太後這樣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割心般的折磨——她已享受過人世間至高的權利和尊榮, 如今卻讓她龜縮在後宮一角以求他人憐憫,這怎麼能說不是折磨呢?

然而,忍字心頭一把刀, 事到如今, 餘太後卻是不忍也得忍, 百忍才能成金。

這一日, 餘太後正靠坐在榻上, 漫不經心的翻看著自己手中的佛經,聽說餘晚晴失蹤之事,她一貫沉靜的麵容終於變了變:“怎麼回事?”

青衣女官恭謹的立在一側, 聞言方才開口稟道:“皇上大發雷霆,已令皇後徹查, 隻是還沒消息。”

慢慢的翻開一頁佛經, 餘太後若有所思:“我記得,我是讓你們去解決麻煩的。”而不是製造麻煩。

“是。”青衣女官額上已有冷汗,低聲道, “呂離當時確實是解決了溪午,也把藥給了接應的人。據眼線所說,那人也的確是把東西送進了內殿,隻是東西和人都不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沒錯,隻是出了意外?”餘太後用自己保養良好的細嫩指尖輕輕的按住紙頁。

對於這事,青衣女官也是仔細思忖過了的。故而,此時聽到餘太後的話,她便大著膽子,試探問道:“您說,會不會是皇上......?”

“不是皇帝。”餘太後慢慢的翻了一頁佛經,忽然道。

青衣女官仍舊是麵有憂色。

餘太後眉心微蹙,麵容依舊端麗,她以一種篤定而又冷淡的語調說道:“是岩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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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晴再次回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似乎正躺在一駕馬車上,馬車顯然有些簡陋,行駛過程中不斷顛簸,喧鬨的人聲自車窗外傳來。

餘晚晴忍不住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心下很有幾分驚喜:我沒死?

還以為死定了呢!沒想到居然沒事,不過這場景好像變得有點快啊......

就在餘晚晴睜開眼睛,試探著想要從馬車車廂裡爬起來的時候,背對著她坐著的男人忽然轉過身來。

然後,他笑了笑。

看著這張臉,這個笑,餘晚晴不禁想起《世說新語》裡的那句話——

“往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或許,餘岩鬆的“岩鬆”二字便是出自此處?

幾乎是下意識的,餘晚晴立刻就確定了這就是考場裡的便宜哥哥:餘岩鬆。她隻遲疑了一瞬,隨即便試探著開口,叫了一聲:“哥哥?”

“嗯。”餘岩鬆微微點頭,垂眸看過來,像是仔細端詳著她的神色,聲音裡帶著些許撫慰,“好些了嗎?”

餘晚晴不是很敢與他對視,隻好捂著頭轉頭疼:“頭有點疼......”

餘岩鬆像是沒料到她的回答,微微一怔,口上道:“可能是藥效未過......”說這,便要伸手替她去揉額角。

餘晚晴得寸進尺慣了,眼見著餘岩鬆這畫風,緊繃的心情不由也緩了緩,索性便叫這哥哥替自己揉著,又問他:“我怎麼在這裡?”

餘岩鬆見她有些茫然,倒是歎了口氣:“皇帝大張旗鼓要赦餘家之罪又要立你為妃,我心裡實是不放心,隻得過來一趟。”

頓了頓,他又看了眼身側的妹妹,說道:“也幸好來了,要不然,就你先前吃的那些東西,隻怕早是毒入肺腑,沒救了......”

餘晚晴呆了呆,這才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味道不對的雪梨燉燕窩,然後立刻圈定第一嫌疑人,十分激動的與餘岩鬆告狀:“是姑母!肯定是她想要......”

“我知道。”餘岩鬆一手替餘晚晴摟著額角,一手按在餘晚晴的肩頭,輕聲安撫她,“是我讓人換了她要下的毒,改成迷藥,好方便送你出宮。”

餘晚晴聽著,心下實是恨極了餘太後,忍不住就與餘岩鬆告狀:“哥哥,姑母她現在連我都要下手,顯是不會顧念親情的。你以後還是彆再幫她做事了!”

餘岩鬆見她氣的雙頰鼓鼓,心下跟著一軟,不覺露出笑容來,頷首應答:“我知道,我原也沒幫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