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這件事的走向發展得極為詭異。
皇帝知道虞謠不想嫁給薑渢,並沒有給虞謠賜婚。薑渢求婚不成,便放話說可以等,他要等到虞謠動心為止。
一時之間,不止宮中朝中炸了,連薑家都炸了。
薑渢身為當朝丞相的伯父上疏請罪,道侄兒不懂事。
皇帝朱批安慰,說無妨無妨,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
但薑渢本人,似乎鐵了心真要等虞謠。唐姬一連三日傳他入宮,說想再談一談婚事,他都避之不見。
說來深情,看似深情,人人議論起來都說他深情。
可虞謠這邊,沒見他有任何動作啊?
講道理,從邏輯上來說,若真是鐵了心要娶虞謠,豈有毫無動作的道理?
就算不說多麼殷勤,找茬走動一二也是應該的吧。
可薑渢完全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就好像這事跟她沒關係似的。
虞謠覺得奇怪,但宋暨顯然沒注意這些細節,隻在為這場婚事風波緊張。
具體表現在他近來的話很少,總是走神。有時候兩個人明明離得很近,卻總要虞謠叫他好幾次他才能反應過來。
思索再三,虞謠主動把這個細節跟宋暨說了,向他表明:“所以我覺得薑渢不是真想娶我。”
宋暨鎖起眉頭:“那……這樣折騰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啊。”虞謠搖搖頭,“可能是閒的吧。”
宋暨:“……”
這個說法當然太誇張,不具說服力。他想了想,提議道:“不然殿下去問問他?”
“不了吧!”虞謠乾笑,“我覺得我現在還是不要往他跟前湊為好。”
畢竟她這張臉放在這裡,萬一聊著聊著薑渢真看上她了怎麼辦!
宋暨笑笑,目光有點迷離:“其實他多半會是個好夫君。”
虞謠瞬間感覺到了他壓抑的情緒。
她和他當下不敢挑破感情,薑渢又與她門當戶對,他現下自然不安。
她隻得一拍桌子:“彆瞎說啊,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可殿下總要嫁個門當戶對的人的。”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竭力掩飾情緒,她卻還是從他眼中看出了濃烈的感情。
她便與他對視著說:“不,我要嫁個我喜歡的人。”
宋暨短促地笑了聲,未予置評。
宋暨的笑容凝了凝,重新看向她,眼中充滿探究,而虞謠彆開了眼睛。
她知道他正不安,想知道她對他是怎樣的感情,想知道她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他。可她現在,真的不敢跟他揭破。
人的感情很複雜,現下他們之間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不戳破就誰也不會越界。可一旦戳破,指不準又要有一方失去理智。
這是白澤提醒她的。
她不能讓這種危險發生,蝴蝶效應太可怕了。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宋暨輕聲:“那……殿下會喜歡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嗎?”
他在近一步試探她。
她聽出來了,覺得自己不該涉險說得更明白,可與他目光一觸,她心軟下來。
他那種迫切的、渴望的、膽戰心驚的目光,讓她不忍心跟他賣關子。
她便揚起笑臉:“會啊!為什麼不會?喜歡這種事情,哪有那麼多道理。再說,門不當戶不對也未必就是沒本事,興許他日後就會嶄露頭角,建功立業,慢慢也就門當戶對了!”
說完她眨眨眼:“你說呢?”
宋暨從淺怔中回神:“嗯……對,有道理。”
至此,他們都揭過了這個話題。
然而很神奇的是,這個話題竟然持續了兩年。
整整兩年時間,薑渢的婚事時不時被提起,隻要一提,他就豪情萬丈地說一定要娶到虞謠。
虞謠不肯嫁,事情就不了了之,過上幾個月再開始新的一輪循環往複。
而這期間,她和薑渢甚至一麵都沒再見過。就連在宮宴上,他也並不會專程來跟她說話。
奇怪吧?虞謠內心默默吐槽,如果薑渢追起妹子就是這麼個畫風,那他怕是要注孤生了。
時間長一點,虞謠心情複雜地適應了這個沒完沒了的循環。
她感覺這就跟刷微博看到英國脫歐話題一樣,新聞總冷不丁地出現在首頁上,但又似乎看不到什麼進展,隻是次數多到讓她這種完全不關心政治的人都能牢記這個詞條而已。
時間再長一點,連宋暨都適應了。
他變得不再緊張,每每聽說朝中又鬨起來,他隻是費解:“他到底想乾什麼?”
同時,這兩年裡,虞謠和宋暨的關係非常穩定。
雖然窗戶紙沒有捅破,兩個人的親密度始終限製在拉個小手的階段,但除此之外,什麼一起踏青一起騎馬一起逛街一起過節,他們都體驗過了。
虞謠偶爾會有一種老夫老妻過日子的錯覺。
然而在這樣的穩定戀愛之下,還債率竟然漲得無比遲緩。兩年時間,才從70%磨到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