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和霍淩都覺得事情是衝著她來的, 馮美人隻是個道具。
但對於是誰他們都沒數, 隻能讓宮正司慢慢查。
說實話, 虞謠覺得蹊蹺。
後宮鬥爭是很正常的事, 新嬪妃想爭寵、老嬪妃想固寵,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但看看現在——這個宮裡沒有新老嬪妃之分,大家都剛進宮。
她也不過是剛得寵幾天而已,這個前提下,要是誰嫉妒心特彆厲害, 過來毒她,她還能理解,去毒馮美人?她覺得這個內心過於強大。
她曾經在網上刷到過一個很有趣的討論, 說劇裡書裡的宮鬥肯定都是為了刺激進行過加工的,現實中遠不至於到那個份兒上。
樓主的主要觀點是:想一想生活中的人,心態平和的普通人占絕大多數。
進了宮的人, 大部分其實也不過是普通人。
誠然像萬貴妃、呂後這樣的極端案例也肯定真實存在, 但一定占比極低,否則她們也不至於這麼有名了。
這個觀點還引起了更深一層的討論——普通人的心理即便可以黑化,因為有內疚和道德觀作為約束,通常也是需要一步步遞進的。
舉個例子,一個從沒害過人的人, 可能在一些特定情況下情緒失控, 開始害人。但這個時候,她通常會找理由說服自己,比如“這個人欺負我”, 以此來削減負罪感。
把這一層跌破,她才有可能走向下一層,例如下一次害人的時候,理由可能就不需要是“這個人欺負我”了,“這個人擋了我的路”的想法便足以說服她動手。
這樣層層遞進,人心一點點變黑,一點點變得更唯利是圖,最終可能演化成草菅人命。
——但看看現在這件事,大家都還互相不太熟呢,就開始為了除掉她而不惜賠上馮美人的性命了?
在一群宮鬥小萌新中,這個段位未免也太猛烈了。
虞謠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思路沒毛病,繼而更覺得這個事有毛病。
出於嚴謹考慮,她先問了問白澤:“舅舅,這個世界會有其他人是穿越的嗎?”
白澤:“不可能。”
虞謠:“那重生呢?”
白澤:“更不可能。”
虞謠沉沉點頭,安心地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思考。
事情不符合常規規律,但既然已經出了,就肯定得有個解釋。
有沒有其他因素會導致人直接黑化?比如……邪|教?或者其他曆史遺留問題?
但類似這樣的因素,她空想也想不出個靠譜的。隻能先留個心眼,提醒自己時時處處多加注意,同時靜等宮正司的結果。
當天傍晚,太後著人到舒寧宮,傳她去長樂宮說話。
她進宮後也就見過太後一麵,不過這人是她表姑母,從陣營上來說沒有衝突,虞謠便沒什麼顧慮。
進殿落座,太後開門見山:“馮美人的事,哀家聽說了。”
頓了頓,又說:“哀家方才見過宮正司的人了,已經授意他們,不必過多追查,讓這案子不了了之便是。”
虞謠:“?”
懵了一會兒,她道:“太後讓宮正司好好查便是,此事不是臣妾做的。”
“……”太後噎了一下,失笑,“哀家知道,你沒有那樣的本事。”
虞謠:“?”好好聊天,您怎麼突然鄙視人家的智商呢。
太後繼續說:“不讓宮正司查,不是懷疑你,反是因為信你。”
虞謠不懂了,望著太後,默默承認自己智商不夠使。
太後語重心長:“你要知道,後宮雖然從不太平,但要一連下毒數日、下得神不知鬼不覺,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現下事情一出,矛頭就指到你頭上,哀家心裡不安生。”
虞謠還是沒懂,呆滯臉:為什麼不安生……不安生不是更應該查清嗎?
太後重重歎息:“哀家思來想去,這都更像是為除你而做的局。若是那樣,此人恐怕已然都安排好,查到最後必讓你有口難辯。”
這樣啊……
虞謠恍悟,心裡啪啪啪鼓掌:我想看您和閔婕妤鬥法。
這是為她而做的局,這她也想到了。但她怎麼就沒多想一層,覺得對方可能把後續都已鋪墊好了呢?
太後繼道:“你和皇帝好好的便是,多加注意些,這件事先到此為止。”
虞謠應了聲是。
太後又問:“皇後是怎麼回事?”
虞謠怔然:“什麼?”
太後仔細端詳著她:“與你無關?”
虞謠:“?”
太後鎖鎖眉頭:“哀家看了起居注,皇帝除卻大婚那日外,其他時候都在你宮裡。叫尚寢女官來問了問,她說鳳儀宮去回了話,隻說皇後來了月事——可哀家掐指一算,這都第十天了。”
虞謠啞然,磕磕巴巴:“臣妾哪有本事讓皇後娘娘月事延長……”又忽而反應過來,“啊……您擔心臣妾恃寵而驕,欺負皇後,所以串通宮人編個理由不讓皇上去?”
大約是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明白,太後的神情又點不自在,但還是點了點頭。
虞謠苦笑:“實話告訴您,皇上去馮美人那兒用膳,都是兒臣勸的。皇後娘娘月事怎麼這麼長時間,兒臣也奇怪呢。”
太後端詳了她半晌,終是擺一擺手,讓她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