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謠震驚在突然砸到眼前的陰謀中, 呼吸因此而停滯,接著又變得惶恐急促。
霍沂好似聽到什麼動靜, 回頭看來。
二人的目光剛好穿過石縫相觸,虞謠毛骨悚然, 幾乎要叫出聲,又一口將聲音咬住。
沉沉暮色下, 霍沂陰鷙的目光猶如靜候獵物的鷹, 盯了許久,才轉回頭去。
虞謠驟然鬆氣, 整個人幾乎脫力。扶住旁邊的石壁, 大喘著緩和情緒,卻不敢出聲。
視線再度穿過石縫,她看到皇後與霍沂再度相擁, 再度激吻。
溫存了好一陣子, 聲音又傳過來。
霍沂說:“你等我, 不會太久。”
皇後輕輕地嗯了聲。
霍沂溫和地啜著她的額頭, 聲音低到虞謠難以聽清:“不會太久。”
皇後點一點頭。
“皇兄若有什麼大的動作……你及時告訴我。”他說著頓一頓,又隱帶著幾分不忍, 補充道,“但你不要鋌而走險,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我有數。”皇後複又點點頭。
即便隔著昏暗暮色,虞謠都看得出來,霍沂最後的那一句話讓皇後十分欣喜。
可她反倒因此起疑。
回想霍沂的目光,她真的不舒服, 不止是不舒服,還有不安。
這樣的一個人,有多少感情是真的?
皇後看起來已是對他死心塌地了,可他……
虞謠心裡滿是不信任,愈發覺得霍沂是條毒蛇。
兩個人卿卿我我一刻後,先後離開。虞謠又伏在假山間多等了會兒,才敢躡手躡腳地挪出去。
“舅舅,怎麼辦啊?”她問白澤,“劇情突然複雜了啊!”
白澤:“我怎麼知道。”
“您能換句話嗎?”虞謠不滿地皺眉,“啥都不知道,您好意思自稱博學?”
“話不能這麼說!”神格被質疑,白澤瞬間暴走,“我們神獸又沒什麼爭權奪利的事,我對這個當然不懂!這跟博不博學是兩碼事!”
虞謠輕蔑地撇嘴。
白澤惱火:“你這孩子!!!”
“好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她敷衍地安慰安慰他。
白澤鐵青著臉沉下氣,她想一想,自顧自又道:“不然我直接跟霍淩商量商量?”
“?”白澤被她的直腸子驚呆了,“這麼直接嗎?你要知道這是宮鬥和政鬥……”
“但是我和霍淩現在不是挺互相信任的?”她斟酌道,“你看上次馮美人的事,他就對我完全信任。這回的拿出來說清楚,一起想辦法,也沒什麼不行吧。”
“不,這兩件事性質不一樣。”白澤深沉。
虞謠嘖聲:“這有什麼不一樣?”
白澤說:“你和馮美人的事情是簡單宮鬥,涉及的隻是你的人品,他信得過你就行了。況且當時彆人不知道是你勸他去馮美人那裡,他自己卻清楚,自然有理由相信你不會害馮美人。”
“比起來,這回的事情要複雜的多。”
“你知道選後有多嚴格嗎?皇後家裡祖宗幾代都被查了個清清楚楚。她爹又素來忠君,深得兩代帝王信任,你毫無證據地跳出來說自己聽到皇後要幫親王奪權——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霍淩,你信嗎?”
虞謠誠懇臉:“不信。”
如果是她,不僅不會信,而且還有可能覺得這個貴妃覬覦後位。
雖然她事先表明過自己不在意,但是漂亮話誰不會說?
就算她當時說這話時是真心的,可她以前是個作精呀!人心本來就易變,作精的心更易變。說她如今得了寵,覺得自己可以和皇後一較高下了,是不是很和邏輯?
所以這個問題,還真不是用簡單的信不信任就能衡量的。
她還是不要和霍淩直說為好。
可這個問題又必須解決。
現下故事線條很清晰了,皇後的父親執掌兵權,她自己又和親王有奸|情,來日要幫霍沂奪位,很是正常。
原本的這一世裡,霍淩的荒淫無道對霍沂來說估計算是個“意外之喜”,群情激憤之下他的篡位變得更加名正言順。可沒有這麼“名正言順”,他的野心就會消失嗎?顯然不會。
她回到宮宴上時,皇後和霍沂均已在如常宴飲。虞謠憂心忡忡地也坐回去,霍淩很快察覺到她的情緒。
“阿謠?”他輕輕地叫她一聲,她側首,他道,“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好。”
虞謠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掃了下皇後,籲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甜美的果酒。
端著果酒離席,她走到了霍淩身邊。
貴妃得寵,宮人們便對她這樣的舉動也不奇怪,當即有機靈的宮人直接在皇帝身邊添了張椅子,虞謠施施然落座。
笑意嫣然,虞謠掩飾著亂如麻的情緒,將酒杯送到霍淩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