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坐下, 虞謠順手從桌邊的小幾上拿了藥遞給她敷臉, 又問:“他們怎麼說的?”
宮女笑道:“那幾個人裡,有兩個是先前奴婢去鳳儀宮走動時碰上過的人, 算相識吧。他們倒也沒說什麼,就是噓寒問暖,寬慰寬慰奴婢,也說了那麼點兒……編排您的話。”
虞謠點點頭。
行,看來皇後是衝她開著的口子來了。
啟程前的那一出戲就是做給皇後看的,鬨出個主仆不睦的樣子,給皇後一個挖牆腳的機會。
隻是皇後比她想得要沉穩一些,在她的腦補裡, 覺得皇後會借這個旅途顛簸的機會直接買通她身邊的人,把孩子搞掉,現在看來皇後打算一步步鋪墊, 慢慢套近乎,十拿九穩時再動手。
行吧,還是皇後段位高些。
她若是沒有白澤, 一定是鬥不過皇後的。
——虞謠心裡很有逼數。
翌日晌午時分,虞謠回到了丞相府。
府中上下都過來行大禮迎接, 不過禮數是做給外人看的, 進了家門後,就是一片其樂融融。
她做了貴妃,虞老丞相按規矩來說得隔一道簾子跟她說話,霍淩為此專門下了道旨, 讓大家都隨意一些,不必那麼多禮數。
所以虞謠深刻感受了一把什麼叫寵女狂魔。
她爹經常隻是看著她都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胡子直顫,好像有什麼天大的喜事。
除此之外,各種好東西也沒完沒了地往她院子裡送。丞相府裡的物質條件比宮裡也差不了多少,還有不少民間的有趣玩意兒,虞謠安胎安得心情愉悅。
愉悅之餘,她也沒忘了正事。在沒有外人時,她小心地跟她爹探問了一下:“爹,兵部尚書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虞老丞相愣了一下:“兵部尚書?你問這個乾什麼。”
“他是皇後娘娘的父親嘛。”她這般道,虞老丞相便心領神會,猜到可能是後宮裡有什麼事,便先告訴了她:“頗有掌兵之才,也忠心。”接著又問,“怎麼,你和皇後娘娘處得不睦?”
“沒有。”虞謠敷衍過去,“就是隨便問問。他們父女關係怎麼樣?”
“……這是人家的家事,爹就不清楚了。”虞老丞相道,“不過他妻妾多,女兒也多。若說父女感情特彆親密無間,大抵是不太會。”
說罷禁不住又問了一次:“阿謠,究竟怎麼了?”
虞謠掂量了一下,考慮到霍淩也已起疑,便將皇後與霍沂有所勾結的事說了。
“現在苦無證據,爹爹也彆同旁人多講。”說完,她立刻提醒。
虞老丞相大感意外,愣了一愣,才點頭:“爹知道……”想了想,又問,“當真?”
虞謠低頭,輕聲說:“當真。而且,我比皇上還拿得準些,因為我撞見過皇後與三王私會……此事我還沒同皇上說,爹爹心裡有個數便是。”
虞老丞相目瞪口呆,顯然被震裂了三觀。
虞謠又說:“方才那樣問您,隻是因為我想知道此事和尚書大人知不知情。若與尚書大人無關,大約能好辦些。”
若是兵部尚書也有所牽扯,事情就更大了。
虞老丞相抹了把冷汗:“爹知道了。爹會多加留意,你先好好安胎。”
虞謠點一點頭,心裡又踏實了一些。這種大事,有沒有父親這種資曆深厚的老丞相坐鎮,是不一樣的。
翻過年關,虞謠的胎就七個月了。
離生產還有兩個多月,但按照白澤給出的時間點算,皇後應該已經完成了技能讀條,隨時會準備發起進攻。
同時,霍淩也來得越來越頻繁了。
逐漸從原本的四五天來一次演變到每天過來打卡,偶爾還直接留宿在虞謠院子裡。
虞老丞相幾度欲言又止後終於忍不住,在某個傍晚義正辭嚴地出言勸諫,大致就是說皇上您是一國之君,麻煩您克製一下個人感情,每天一往一返浪費多少時間?您折子看完了嗎?
霍淩微笑著,也用了一番長篇大論反駁,虞謠在腦內翻譯了一下,基本意思就是:丞相您看啊朕還年輕,當皇帝的時日還長,折子也會沒完沒了一直有新的。當然,這是朕分內之事,朕沒什麼可抱怨的。但朕也不能光為看折子活啊,朕也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阿謠懷孕生產很重要,朕這陣子得多陪陪她,過了這陣,朕保證專心國事,您看行不?
虞謠光看父親的神色,都能看出他這個寵女狂魔已經被皇帝打動了。
但身為丞相,他還是繃住了臉,端端正正地揖道:“皇上,這國事……”
霍淩索性站起身,沒臉沒皮地把他往外推:“丞相,天色已晚,有事您明日早朝再說。朕有話要和貴妃單獨講,就不多留您了——”
說話間已順利把虞老丞相推至門外,一關房門,霍淩還提高了三分聲恭送:“嶽父大人慢走啊!”
虞謠:“撲哧!”
他扭過臉,看見她正抱著枕頭笑,嬌俏嗔怒。
“你就故意氣我爹!”虞謠瞪一瞪他,“小心他生氣了,真寫奏章到早朝上糾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