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醋的喵(2 / 2)

秦牧心裡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轉瞬看向蔣文瑞的目光就不那麼友好了。

它道:“人還是得救的,好歹是條人命,但怎麼救,是你的事。”

江寧微微垂著眼,冷冷的說:“我看他現在氣足得很,那就再等會。”

秦牧點頭讚同,“這鬼不像是要他的命,我看這個人對他不像是太怕的樣子,都有閒心打量你呢,估計剛剛那一摔,即使你不來,那鬼也不會讓他死。”

江寧輕輕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

他就那麼閒閒的站著,纏在他身上的怨氣就像個擺設一樣,隻在身體表麵浮動,一點兒都纏不緊。

蔣文瑞求爺爺告奶奶的求了半天,怨氣還是在不斷的勒緊,都把他的皮膚勒下一層深深的印記了,蔣文瑞痛苦的喘著氣,臉色因為那恐怖的折磨都泛出一點青灰的色澤,這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正好瞥到了一邊悠閒站著的江寧。

他再笨也知道江寧恐怕是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這個時候再用以前的態度對他會把他激怒,他很明智的選擇了妥協,放柔了聲音道:“江……江寧,救救我吧,救救我好嗎?我保證以後對你好,再也不會三心二意了!”

江寧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是要沒命的樣子,那就再等會吧。”

蔣文瑞臉色一急,還待說些什麼,這時一條怨氣化成的繩索突然纏上了他的脖頸,頓時把他未說完的話憋了回去,那繩索慢慢越纏越緊,他呼吸不暢,臉都給憋的慢慢發青,而一邊的江寧依舊是閒閒站立,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他這才隱約意識到一件事:江寧是真的對他沒感情,或者說,厭惡他。

他對他許諾的感情一點都不在意。

包括對他這個人,也不在意。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四個月之前的那個人,明明對他言聽計從,明明是那麼在乎他,隻要他對他好一點,他就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多了一點活力,到最後他趕他走的時候,江寧甚至是整個人都像被世界遺棄了一樣,變得更加沉悶了起來。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對他許諾的感情熟視無睹?

然而沒等他想清楚,缺氧帶來的呼吸困難讓他的大腦越來越混沌,他隻能死死的瞪著他,瞪著這個四個月之前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心裡的疑惑不甘幾乎要衝破胸腔將他整個人都覆沒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來救我?

我讓你來救我啊!

江寧像是終於聽到了他的心聲,眼簾微微一抬,輕聲問道:“想我救你?”

蔣文瑞眼裡倏地蹦射出一道亮光,他艱澀的,動作很慢的輕輕點了下頭。

江寧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可那笑卻怎麼看,怎麼看有股冷淡的嘲諷,“可我為什麼要救你?纏住你的是鬼,我也沒能力救你,不是嗎?”

蔣文瑞幾乎把眼眶都給瞪碎了。

你明明有能力,你明明不受他的威脅!

江寧緩緩邁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鞋底落在地麵發出“噠噠”的響聲,一下又一下,就像敲擊在他的心底,讓他一陣莫名的恐慌。

那雙鞋最後停在了他眼前。

真皮的質地在黑夜裡反射著一層冰冷的寒芒,就像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

他聽到頭頂那個人用一種輕慢的,冷淡的語調,開口說道:“讓我救你也可以,你有什麼值得來交換的呢?”

蔣文瑞目呲欲裂的瞪著眼前那雙黑色的皮鞋,嘴唇動了動,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錢,我給你一百萬!”

江寧興致缺缺的點了下頭,“也對,你這種人,剩下的也就隻有錢了。”

他緩緩抬手,指尖霎時籠上一絲絲黑色的陰煞,那些在他身體表麵浮動的怨氣瞬間宛如見到天敵,猛地就四散開來,可惜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追逐而上的陰煞吞噬殆儘。

陰煞轉而拐了個彎,又落到了蔣文瑞身上,那些本來感覺到陰煞的氣息而四散逃離的怨氣很快就步上了同伴的後塵。

天台之上的鬼打牆結界頓時崩散,天台恢複成了原來的世界。

吃飽喝足的陰煞懶洋洋飄到江寧手上,慢慢融入他體內,消失不見。

蔣文瑞捂著喉嚨咳了好半響,總算緩過了氣,他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驚疑不定的盯著江寧看了起來。

江寧淡淡道:“你應該慶幸,我是接了委托來救人質,如果知道救的人是你,我一定不會來。”

他說完,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蔣文瑞嘴唇一動,終於忍不住,嘶啞著聲音道:“等一下!”

江寧腳步微頓。

蔣文瑞深吸口氣,忍著喉嚨上火辣辣的痛意,嘶聲問道:“這四個月,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完全變了一個樣?”

發生了什麼事啊……

那事情可多了。

江寧側頭看了一眼肩上蹲著的黑貓,冷淡的神色裡多了一絲淡淡的柔和。

他抬步,繼續往前走去。

“這就不勞你關心了,”他淡淡道,“蔣少爺還是多關心下自己的女朋友吧。”

蔣文瑞忍不住道:“我早和她分手了。”

江寧“哦”了一聲,不鹹不淡道:“關我什麼事?”

話落,他的身影已然轉入天台的大門後,消失不見。

蔣文瑞站在陰森森的天台之上,忍不住心思活泛了起來。

一個人的改變怎麼可能這麼大,短短四個月而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簡直就像是……

變了一個人。

江寧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的下著樓梯,秦牧在他肩上問道:“你不準備問問他,和李彥的關係?”

江寧淡淡道:“那鬼那麼逼他他都不肯說,怎麼可能對我開口,我能感覺到那些怨氣隻是鬼的一部分,他的真身並未降臨,這東西並不是李彥可以解決的,如果他還想安穩的生存,必定會來找我。”

秦牧覺得有理,可他覺得有一個地方讓它很在意,忍不住問道:“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很篤定你很喜歡他的樣子?”

江寧也覺得有點奇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自我感覺良好?”

秦牧提醒他,“他的自我感覺是來自於你,你給他造成了這種錯覺,你做了什麼?”

江寧仔細的想了想,“妍姐把他介紹給我,說他可以治我的封閉症,讓我好好對他,他對我好的時候,我的確感覺封閉的症狀有所減輕,行為舉止也沒那麼僵硬沉悶,可我隻是把他當做一味治病的藥材,至於其他的,我沒感覺。”

秦牧:“……”

它大概明白蔣文瑞的自我優越感是哪裡來的了。

蔣文瑞大概是想:隻要對他好點就鮮活了,他一定是喜歡我。

江寧卻是這麼想的:他對我好點病情就減輕了,這藥效果挺不錯。

於是一來二去的,誤會就越來越深了。

它拿爪子撓了撓脖頸,有些抓狂:“你說的妍姐,到底是什麼人?”

江寧沉吟一下,道:“是我的心理醫生,一直負責我的病情治療,後來我因為陰煞的封印越來越封閉,她就推薦了三個朋友幫我治病。”

秦牧驚了,“三……三個?”

江寧點頭,“嗯。”

秦牧忍不住把爪子塞嘴裡啃了起來。

三個,一個就這麼極品了,三個,三個啊!

他家這個捉鬼師魅力這麼大的嗎?

它心裡酸溜溜的,覺得特彆不是滋味,忍不住想問那剩下兩個是什麼人,可還沒問出口,三樓已經到了,“砰砰”的響動從那間辦公室裡傳出來,明顯戰鬥還沒結束。

氣氛就變得有些嚴肅。

秦牧就閉了嘴,沒再開口。

江寧看著那半閉的辦公室門,想了想,任務還是要做的,不然失敗後的罰款對他現在的經濟能力來說還是有些沉重,於是又去了二樓,準備等李彥解決完鬼後帶著蔣文瑞下來。

歸淩和煌欽差不多已經把兩隻鬼都折服了,烏龜厚重的爪子把鬼揉搓成一團在當皮球拍,那“砰咚砰咚”的動靜還真不小,蛇已經把江寧係的結打開了,癱在一邊用蛇身卷住那隻鬼……睡覺。

見江寧下來,它們同時抬頭看去,歸淩問道:“可以解決了嗎?”

江寧嘴角隱約抽動了一下,點頭道:“請隨意。”

歸淩於是爪子一抬,直接把鬼整個拍散了,煌欽懶洋洋從嘴裡噴出一口火星子,那鬼在一片淒厲的慘叫聲中煙消雲散。

他們在下麵等了不多一會,三樓的動靜也停了。

有點狼狽的李彥領著同樣狼狽的蔣文瑞走了下來。

江寧抬眼一掃,視線在蔣文瑞身上一掠而過,落在了李彥身上,道:“人質救出來了,任務算完成了。”

李彥這會兒還以為他一直留在二樓沒上去過呢,反正人也救到了,他點頭道:“可以,我現在就處理。”

他拿出手機操作一番,江寧的愛屁屁上很快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那五百萬也到賬了。

個人任務是不需要去陰陽寶駐地交的,隻要任務發布者確認任務完成,賞金就會自動到賬。

江寧看著手機裡的信息提示,還算滿意,點頭道:“合作愉快。”

李彥也笑,“合作愉快。”

江寧轉身走人,從始至終沒和蔣文瑞說一句話,除了一開始的那一眼,也再沒看過他。

身後的歸淩和煌欽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他並不介意蔣文瑞把他的事情告訴李彥,總之賞金已經到手,他和李彥這個人的糾葛就算完了,剩下來的事情,問蔣文瑞就好。

他在等他主動找上門來。

至於陰煞,那東西除了陰陽界的人,一般人是不會知道那是什麼,他一點都不擔心蔣文瑞說出去。

直至他的身影從商場裡出去,蔣文瑞才把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

李彥在一邊看著,打趣道:“怎麼,看上人家了?”

蔣文瑞沒說話,他眼神閃了閃,突然問道:“你們很熟悉嗎?”

李彥調侃了一句,“喲,還真看上了?”

他攤了攤手,“不過我就愛莫能助了,這個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如果你真的對他有意思,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蔣文瑞竟然也沒拒絕,他點了點頭,“可以,價錢另談。”

他隨即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好了,我們來談談那塊東西。”

江寧回到家中的時候,又是一個淩晨三點。

時間已經不早了,烏龜和蛇忙了一個晚上,隨意在客廳選了個地方就睡了,兩隻玉寶寶窩在床頭櫃的玉石裡麵,玉芒一閃一閃,看似睡得正香。

江寧洗了澡,簡單收拾了一番便上了床,一手搭在額前,目光放空看著天花板,半響沒說一句話。

秦牧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它本來就不太擅長安慰人,這種時候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好團成一團窩在胸口,拿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

江寧伸出一隻手在它身上摸了摸,柔聲道:“睡吧。”

江寧的樣子明顯是不太想開口,秦牧心裡歎息一聲,隻能窩在那裡閉目假睡。

江寧其實也沒在想什麼。

他隻是有些感慨。

三個月前的陰煞解封事件讓他封閉的世界驟然明亮鮮活了起來,就像浴火重生一樣,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眼界前所未有的開闊,當他擁有了一個新生之後,再回首去看過去那段懵懂的人生,就會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原來我也曾經那麼狼狽過啊……

三個月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蔣文瑞問他,三個月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啊……

那可真是一言難儘了。

他淡淡一笑,閉上眼睛不再多想,呼吸放輕,慢慢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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