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道:“我繼母聽說昨天發生在我身
上的事,氣憤之下病發,你們趕緊救她。”
關門那一瞬間,南雅聽到儀器發出“滴——”漫長的聲音。
南雅等了不到十分鐘,得到通知,胡秀搶救無效去世。南雅從容起身往外走。護士問:“南小姐,你繼母的手續還有各種……”
南雅輕聲說:“抱歉,我要去接小孩了。”
……
周洛中午放學回小賣部,發現宛灣還在,跟一群小孩子在門口玩過家家。周洛問林桂香:“怎麼沒送過去?”
林桂香說:“南雅來過了,見宛灣跟幾個小孩玩得開心,就讓她在這兒玩。她繼母死了,這些天有得忙。”
周洛挑眉:“胡秀嬸死了?”
林桂香歎:“她早就不行了,一直在醫院耗著。南雅那事再一刺激,就去了。”
周洛說:“算她有點良心。”
林桂香:“小孩子瞎說什麼?”
周洛道:“就是她霸著南雅家的錢不給讀書,不然南雅早讀大學了,好好的人生都被她毀了。現在老了,反而曉得心疼南雅的遭遇。”
林桂香被他駁得沒了話說,道:“你這孩子也挺刻薄。”
周洛翻翻眼皮,見櫃台上有旗袍店的紙袋子,問:“你去買衣服了?”
“南雅送我的。”林桂香臉上露出喜色,“她也沒量過我的尺碼,做的衣服居然剛剛合身。”
是旗袍的改良款,隨時都能穿出門,深藍色的料子不招搖又大氣,花紋精細但不累贅。周洛咂舌:“這衣服好看誒。”
“是好看呀。”林桂香彆提多喜歡,又瞧一遍,“你看這領子上的繡工,還有這扣子……”
周洛摸著下巴,說:“她店裡的旗袍挺貴,就這麼白送你了?”
“她說謝我昨天救她。哎我那哪算救啊,隨手的事兒,連幫忙都不算。”
周洛笑了一下,心底高興。
這時傳來孩子哭聲,門口一個小女孩仰著頭哇哇大哭,宛灣站在旁邊低著頭捏手指。
周洛過去問:“嬌嬌怎麼了?”
嬌嬌抬手指宛灣:“她打我!”
周洛看宛灣,宛灣鼓著嘴巴,生氣地嚷:“是她先打我的!但是我沒哭!”
嬌嬌臉上全是鼻涕眼淚:“我輕輕打她,她打我很重。”
宛灣跺腳,氣得小臉通紅:“不對
,她打我很疼的!我捏的娃娃比她好看,她就打我!”
林桂香訓道:“她打你你不會告訴大人麼,她打你你就打她麼?”
宛灣仰起腦袋,皺著鼻子大聲控訴:“她打我我當然要打她!”
林桂香:“這是什麼道理?”
“她一哭你就說我!那我也哭!哭得更凶,讓你說她!”宛灣很生氣地鼓著腮幫子,用力一跺腳。
周洛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差點兒沒樂起來。
林桂香瞪她一眼:“你媽媽就這麼教你的?胡鬨!”說著把啼哭的嬌嬌抱起來哄。
這下宛灣愣住了,仰著頭呆呆看她一會兒,委屈起來:“桂香阿姨你不講道理!我今天一天都不跟你玩了!”她癟癟嘴,轉身就走。也不走遠,就在牆邊麵對牆壁站著,生著氣不說話。
周洛過去哄她:“宛灣。”他輕輕拉她手臂,她不高興地甩開,抱著手小小一個兒對著牆壁生悶氣。
周洛說:“我又沒說你,你生我的氣,是不是不對?”
宛灣用力地“哼”一聲,說:“周洛舅舅,你的媽媽不講道理。”
周洛樂了,說:“她隻是偶爾一下下,再說她也有好的時候,是吧?”
宛灣這下扭過頭來看他,斜著眼睛,氣鼓鼓地說:“我知道!”
周洛忍不住笑,摸她腦袋:“這次她不對,你彆生氣了。”
宛灣道:“我不先打人,但彆人先打我,我就要打他。”
周洛說:“對啊,彆人打你,你當然要打回去。彆人罵你,你也要罵回去。”
宛灣皺眉:“這個不行。媽媽說女孩子罵人,是沒有教養的。”說完腦袋又低下去,小手揉一揉眼睛,難過道:“桂香阿姨剛才說我媽媽了。我媽媽最好,我不讓她說。”她抽著鼻子,漸漸哽咽。
周洛一愣。
身後南雅喚:“宛灣。”
宛灣撲過去抱住南雅的腿,嗚嗚幾下小肩膀就委屈地抖起來。南雅把宛灣抱起,問:“怎麼了?”
宛灣扭著身子不給她看,隻箍住南雅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哭,一邊哭一邊擦眼睛。
周洛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說:“我媽那思想觀念不一樣,你……”
“我知道了。”南雅抱著哭泣的宛灣走進小賣部。
周洛一嚇,趕緊跟
去,南雅說:“桂香姐,你給宛灣道個歉吧。”
周洛和林桂香同時傻眼,周洛生怕她倆對著來,要打圓場。南雅已輕聲開口:“桂香姐,如果你覺得我教育小孩,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講。但孩子這麼小,你當著她的麵,說她媽媽不對。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林桂香認她的理,沒做聲。
南雅道:“宛灣非常喜歡你。她被打被說都沒哭,可說她媽媽不好,叫她傷心了。桂香姐,你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孩子?”
周洛腦子裡關於母親林桂香道歉的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那一次。她對一個三歲的小丫頭道歉,真心誠意。
宛灣吸著鼻子原諒了她,破涕為笑。而南雅對她頷首,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