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死對頭和叛變徒弟都變成了貓, 太宰治雖然深感愉快, 甚至想要拍照留念——但考慮到接下來的狀況,他又很快地收起了其餘的念頭。
首先,從現場以及樹裡的說辭, 可以分析出,應該是之前發生的意外,導致同化異能開始失控。
那麼, 由他來處理, 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哪怕【人間失格】對平日裡的貓科動物起效極慢, 此次很可能會變得更加艱難,可通過他隨機應變的調整, 大致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很無聊啊, 不是嗎?
難得碰著如此有趣的狀況,不參與其中的話,豈不是損失了許多快樂。
考慮到個人愛好, 任性的乾部預備役很痛快地將頭疼的事情留給森鷗外,自己則蹲下身, 與滿臉茫然的男孩保持統一高度。
“不要急,你剛剛做過了什麼, 好好的說給我聽。”由於暗搓搓的想要搞事, 他的語氣十分輕柔, 帶著些安撫人心的假象, 仿佛真的是個可以信任的前輩一樣。
病灶才去除沒多久, 樹裡的頭腦還有些混亂, 沒辦法正常思考,所以格外六神無主,便真的相信了麵前人的鬼話。
“我、我隻是正常跟他們說話……”
他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想壓住裡麵怪異的脹痛感,可光憑外形來看,他倒真像個委委屈屈的小孩子,散發著惹人心憐的無助氣息。
(不是靠語言觸發的呢……)
太宰治感受了片刻,發現身體沒有絲毫變化,就繼續維持著兩人間的距離,不讓身體的任何部分觸及對方的異能,然後再次誘導著:
“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做其它的事情?比如說握手和擁抱一類的?”
“沒有,還沒來得及靠近,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交流的話……”貓科動物眨了眨不太舒服的貓瞳,視線猶猶豫豫地向旁邊飄去,遲疑道:“目光對視,算嗎?”
“唔、實踐出真知,不如我們來試試看吧。”
他麵前的少年躍躍欲試地提議著,為了說服他,還義正嚴辭地補充道:“我是為了組織裡的大家著想哦!為了不出現下一個受害者,要趕快研究出來解決對策才行呢。”
“但好像哪裡不太——”
“沒事,一切放心的交給我吧!”
太宰治趁小貓迷迷糊糊的狀態,不客氣地大包大攬著,簡直恨不得在自己的臉頰寫上“靠譜”兩個大字。
(貓化之後沒辦法使用自己的異能,不僅可以順理成章的不用管事,還能四處添添亂,簡直不要太美妙。)
(至於森先生會不會頭痛,啊、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呢!)
他美滋滋地琢磨著,順便又催了催遲遲不肯動用能力的樹裡,連哄帶騙的,終於成功變成了一隻渾身黑漆漆的貓。
然而,在獲得獸型的一瞬,他忽然察覺到了一些不同之處,仿佛是神智漸漸脫離,即將進入睡眠模式一般。
——糟糕,不會是……?
腦中剛剛冒出一個念頭的同時,小黑貓眼中屬於人類的精明隨之淡去,變成了玻璃珠般剔透的天真神色。
它歪了歪頭,好似在確認著麵前的男孩是不是同類,幾秒後,抖了抖細長的胡須,張開嘴長長地“喵”了一聲。
樹裡:“……”
——你彆這樣,我真的開始慌了。
不光是全黑的孟買貓如此,就連橘色的曼基康和享有烏雲踏雪美稱的獅子貓,也都是一副回歸貓科本真的模樣,正以標準的姿勢蹲在地上給自己舔毛。
如果是擁有人類的記憶,這三個貓化的家夥,絕對不可能如此熟練。
既闖下大禍之後,肇事者又喪失了唯一能幫忙的“友軍”,這會兒根本高興不起來,趕忙站起身,從三位受害者掉落的衣物中隨手抓起一件黑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比起他豆芽似的體態,無論是少年期的哪一位,都要長得更高些,衣物根本不可能合他的身。
於是,等他草草係好了腰帶,一手抓起一隻貓,再用尾巴卷著最輕的獅子貓送上頭頂,步履匆匆地衝出門時,險些被外套長長的下擺絆倒,直接以滾的方式把自己扔進走廊裡。
附近幾個宿舍的輪休人員,本來正借著四處走動看風景或者裝作要去公共浴池洗澡的樣子,悄悄的打量著中原中也房間的動靜,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誰知,竟然看見手忙腳亂的貓團子要摔倒,離得最近的一個人立馬伸出手,穩穩地接住了貓。
從他的角度看,懷中的孩子穿著不合體的寬大外套,四肢完全被包裹於其中,隻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麵容,頭頂居然還趴著四爪發白的小小貓崽。
不自覺地,他多看了好幾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獅子貓立馬拱起身子,發出一陣威脅的喉音,連尾巴尖都豎了起來。
(好、好凶的幼貓……!是被嚇到了嗎?)
男人自然讀不懂貓的心聲,為免於挨一頓貓爪抓撓,便扶著樹裡站穩腳步,然後做賊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磕磕巴巴地詢問著:“你、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