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中原中也甫一進屋,就看見光溜溜的貓科動物狂奔而來,還刻意用後背對著他,反手去撥開牢牢拴住尾巴根部的鈴鐺,露出弧形的奇特烙印。
仿佛怕他不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樹裡的指尖順勢在上麵繞了一圈,非常認真的告知著:“就是它周圍的文字,麻煩你念出來。”
“乾、乾、乾嘛讓我做這種事啊?!”
臉皮極薄的少年結結巴巴地喊出聲,還條件反射性地將手裡的外套包住麵前人,仿佛對方突然變了性彆似的,忍不住惱火地教育著:“你這家夥,要穿著衣服再出來啊,被其他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可是我真的有正——”
“沒有可是,你給我好好反省!”
他略顯強硬地截斷了對方的反駁,一把將裹成球的貓夾在胳膊下麵,同時左手“哐”地推緊房門,然後大步流星地往屋內走去。
平日裡,他雖然脾氣急躁,但鮮少對樹裡發火,更彆提是如此不講道理的模式,這會兒簡直像變了個人一樣。
貓科動物被唬得直發愣,任由他將自己塞回被子裡,包粽子似的卷緊,甚至連腦袋都蓋得嚴嚴實實。
中原中也俯視著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貓團子,大腦終於清醒了幾分,忍不住一陣懊惱。
之前他連貓型的尾巴根都不敢碰,這會兒剛調整好心態,準備回來關心一下雄性尊嚴受挫的小鬼頭,誰曾想直接就要麵對最考驗人心的部分……
“中也前輩——”
被他雙手摁住的“團子”掙紮幾下,如同餡料過於飽滿的湯圓,裡麵最甜蜜的部分奮力擠了出來,發出“嘰”地一聲軟糯音節。
由於不敢與人對視,樹裡垂著腦袋,仿佛相當乖巧一般,兩隻黑絨絨的貓耳向兩側歪斜,還討好似的煽動幾下。
橘發少年耳尖泛起紅潮,所幸有發絲作為遮掩,倒沒有顯得很狼狽,隻是聲音依舊沒什麼好氣,“怎麼?知道自己……嗯?”
沒等他徹底端起前輩的架子,便發現麵前多出一部貓尾巴卷住的手機,為了怕他再不給解釋的機會,還特意將屏幕的一麵展示出來,讓他看清“通訊中”的字樣。
“太宰治需要我的密碼來救命呢,芥川可以作證,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他。”
“……我、我沒說不信啊。”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的少年忍不住尷尬,也不敢去接燙手的電話,趕忙硬著頭皮轉移話題:“你說的密碼,難不成就是寫在你尾骨的那些……”
“是啊,因為位置有點特殊,才需要中也前輩幫忙。”
貓科動物感覺包住自己的力氣放鬆不少,便靈巧地鑽出來,撩起黑外套的下擺,露出自己白到發亮的皮膚。
未長開的身型十分纖瘦,像是嫩生生的豆芽菜,從黑色的土壤裡冒出柔弱的一截,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他不得不重複之前的動作,用手指撥開搖曳出細碎鈴聲的飾品,把關鍵之處暴露於身後人的眼下。
“就在這裡,我知道上麵有內容,但是從來沒留意過……中也前輩能看清嗎?”
“……能。”
不可避免地,中原中也首先注意到的是細長手指與金鈴和黑尾的奇妙組合,莫名覺得有些眼熱,卻非常克製地移開視線,關注起了烙印圈內的文字。
那是一串數字加英文的亂序組合,乍一看,根本不知其含義,大約是隻有當事人才能拚讀明白的內容。
——致我永恒的珍寶,千代。
“啊、真討厭,想起糟糕的回憶了……”
樹裡單手撐著床鋪,五指深深陷入被單當中,抓出一道道的褶皺。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那麼脆弱,又提起精神感慨道:“幸好我沒著急把它去掉,不然,今天怕是會出大問題呢。”
“我怎麼感覺是混蛋太宰搞得鬼,外麵哪有人會知道你在港口黑手黨,特意提出來要用這個來交換啊?”
無意中看透真相的橘發少年嘟嘟囔囔,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烙印的位置,仿佛是為了抹掉它的存在似的。
但受過傷的皮膚本就敏感,再加之是在貓科動物最碰不得的尾骨上,立刻激得樹裡“唔”了一聲,本能地用尾巴纏住了對方的胳膊。
中原中也一向習慣挽起袖口,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臂,此時被毛絨絨的觸感一掃,簡直是直擊心靈的癢意,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跟著不對勁起來。
未掛斷的通訊裡難得沒有冒出要命的問話。一時之間,在場的兩個人和遙遠彼端的芥川,不由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當中。
最終打破僵局的是忽然破門而入的愛麗絲。
漂亮的人形異能看著屋內的兩個人,原本興衝衝的小臉立刻皺起,氣勢洶洶地提高了音量:“喂、你這家夥在做什麼啊?不許碰我的小樹!快點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