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阪口安吾離開lupin酒吧之後, 一連幾日都是心神不寧的, 連足以麻痹神經的巨大工作量也沒辦法令他徹底投入其中, 時不時便要停下來發一會兒呆。
幸虧他所處的環境是個相當枯燥的地方, 除了滿屋子的資料文件外,就隻有每日定時送茶水過來的管理員先生,所以倒是沒誰能發現他的異常之處。不然的話,大家準保要為此驚掉一地的下巴。
畢竟——
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常年無休, 簡直可以媲美能夠進行巨量演算的機器人一樣的恐怖存在,至於不認真工作什麼的, 從一開始就沒有設定在程序當中吧?
可如果讓人知道了他是為什麼事情發愁, 大約又不會對此感到驚奇, 而是選擇第一時間轉身逃跑才對。
(要在頭腦派的森首領眼皮子下麵潛伏,並且不露出馬腳,本就是件相當困難且危險的事情,更彆提還要同時瞞過太宰君的眼睛……)
(總覺得,之前好像被看出了什麼端倪的樣子。真希望是錯覺啊。)
考慮到那種可能性, 他便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 卻完全沒辦法使它如同折扇般舒展開來, 依舊皺得很緊,幾乎能夾住他的指尖。
青年長歎了口氣, 脫力般地向後仰倒, 靠著椅背望向暗色調的天花板,繼續不停地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平時完全沒辦法與那孩子私下接觸,麵對如此恰當的時機, 就算是冒些風險,也必須要邁出這一步,否則哪裡能實施接下來的計劃……)
(雖然太宰君擁有超人一般的頭腦,但做到料事如神,然後提前為我布下陷阱什麼的,總覺得有些牽強呢。)
(除非,他的異能力轉變為千裡眼,或者透視未來一類的,完全不可能出現於人世間的遊戲技能……話說人間失格已經是堪稱bug級彆了吧,千萬不要過分貪心啊,太宰君。)
默默靠吐槽來緩解一下心情,他再度直起身體,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桌麵鋪平擺放的檔案上。
那是一份基層人員的內部資料,右上角貼著照片,左邊則如同履曆報告表一樣標注著年齡、性彆、過去經曆以及能力等等,是由他親手製作而成。
原本,他習慣存放於不遠處的書櫃當中,直至發生意外傷亡事件,需要向首領彙報犧牲者的具體情況時,才會取出並整理上交。
順帶一提,森鷗外曾一度認為這是在做無用功,隻需要他統計損失金額就好,誰知他堅持每次都如此上交報告,終於令目前的頂頭上司妥協,將此當作了解部下們的一種方式,終是放任了他的行徑。
可這次被他拿出來的,卻不屬於死者,而是目前仍活躍於港口黑手黨當中,並且看起來上升趨勢良好的一位。
雪村。
他的視線落在沒有姓氏的名字上,隨即滑下去,掃過早已爛熟於心的內容。
——能力是氣息遮斷。
通俗來解釋,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零,徹底隱匿自己的行蹤,再配合高超的體術,拿下暗殺部隊的頭把交椅根本不在話下。
然而,就他的了解,這孩子似乎對苦哈哈的訓練完全不感興趣,更熱衷於人際之間的交往,經常會遊走於各色各樣的人群裡,迅速與大家打成一片。
若是不清楚隱藏於幕後的真相,他大概會認為那不過是樂觀開朗的性格使然,完全沒什麼好注意的。可當他在不久前,被附身雪村的幻術師入了夢之後,瞬間便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不由重新審視著種種看似不起眼的細節部分。
(其實,那是個非常適合臥底的能力。如果開發得當,甚至能取代久經訓練的諜報人員,自如地進入機密場合,竊取己方所需的內容……)
不得不承認,異能特務科的確隨時歡迎著這類異能者的加入,用常人眼中堪稱肮臟的手段,來維持現有秩序的穩定性。
(或許正是看透了這一點,那孩子才會無所顧忌地找上我,並且提出要加入的交易計劃吧。)
(說真的,被入侵夢境什麼的,真的讓人防不勝防,簡直是作弊一樣……)
(況且,氣息遮斷之類的異能,就算再怎麼經受刺激,也不可能變異為現今的模樣啊?實在是充滿了謎團,令人難以信任。)
(隻能再繼續觀望了吧,反正,距離真正行動開始的那天,還有著不少時間——)
暫且不清楚六道骸存在的黑發青年一把合攏檔案,將它送進手邊抽屜裡,仿佛根本不在乎似的,壓根沒有上鎖的意思,而後再度投入了無邊無際的工作之海當中。
時間一天天的行進著,猶如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度假劃船,極度和緩地向前移動,隻有碧波淺淺地漾開,日複一日地麻痹著乘客們的神經,無法察覺其下隱匿的浪潮。
曾經樹裡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沒有發現(或者該說是不願去深思)其間違和之處,一心貪圖著狀似平穩的日常生活,直至那一日,被外力猛地推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接受了事實。
如果他再想不明白,自己與阪口安吾的見麵並非偶然的話,恐怕就徹底浪費了黑泥怪長達一年的精心教育。
至於,太宰治是怎麼計算出來兩人“恰好”見麵的時機這種事情,他已經懶得再去多做思考,反正對方總是有很多辦法和手段來達成一切想要得到的結果,過分追究隻會讓自己徒增煩惱而已。
但其背後所隱藏著的真相,卻是他不得不去深入探索的課題——
(從安吾先生有意無意中透露出的暗示來看,是認為我可以選擇新的生活,並且在適當的情況下,他應該有幫忙的打算……)
(也就是說,連安吾先生自己也已經做好準備,想要脫離港口黑手黨了吧。)
(那麼,他背後所依仗的勢力,到底是何方神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