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想護子的馬夫人(十四)(1 / 2)

(十四)

隻是,如今帝王年邁,朝野動蕩,他有些不安心。

母親說,天子壽數將儘,她也無力回天。

她的確能夠儘可能延長人的壽命,但不能逆天改命。

如今的天子已算高齡,更不要說這些年來無病無痛,所以哪怕天子已知長生是虛無縹緲的妄言,卻依舊沒有怪罪母親。

這些年來,天子於他而言,似君似父。

天子把一切能給予他的寵愛和權勢都給了他,讓他成為這建康城最最奪目的存在。

天子老去,他心中除卻惶恐,更多的是不舍。

母親說,這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子偏安一隅,秉承著小富即安的想法,終究難以在這亂世中長存。

虛假的安穩,不過是依靠著長江的天險。

不得不承認,母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針見血高瞻遠矚。

內憂外患便注定了江山的不安穩。

在馬文才準備著外出遊學增長見識建功立業時,天子病重難治的消息傳遍朝野。

曆來,皇位更迭,對於江山社稷來說,都是一次動蕩。

哪怕隻是偏安小國的至尊之位,都無數人趨之若鶩,各氏族門閥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皇位之爭看似在等待著天子的召書,實則暗潮洶湧。

在此等風起雲湧之際,笙歌和馬文才被天子秘密召入宮中。

天子屏退眾人,顯然是有囑托。

笙歌看著滿頭白發,眼神渾濁的老人,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跟在天子身側,也近十年了。

從最開始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到後來詭異的信任,一晃便過去了。

她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在史書上被寥寥幾筆記載的帝王,這個王朝積重難返,並非一人之過。

諸國林立,虎視眈眈,摩擦戰爭從未停止,此乃外患。

而這內部,偏偏又是門閥士族割據,外戚擅權。

其中,琅琊郡王氏和陳郡謝氏在世家貴族中又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琅琊王氏啊……

提起琅琊王氏,笙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王九郎,那個極端縱容她,在她心有迷茫不知該進一步還是退一步時,堅定的為她指明方向,給她力量的人。

九郎家族的後人,她天然帶上了濾鏡。

士族門閥之中也不乏能人誌士能固江山穩社稷,但始終是弊大於利,門閥士族終究會被社會發展所取代。

也不知當初九郎在漫長的歲月曆程中,如何看著自己為之努力的家族有輝煌走向衰弱,直至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士族的桎梏,帝王為鞏固皇權,無暇顧及外患,一切皆求安穩二字。

所以,天子的功過實在難以一言斷之。

隻是,駕崩之際,宣召見文才,到底是何用意呢。

天子子嗣豐盈,不至於臨終無人繼位。

“文才……”

在笙歌的攙扶下,才勉勉強強撐著身體坐在床上的人,朝著馬文才招手,慈愛的笑著。

馬文才微微斂首,順從之餘,眼眶濕潤。

這些年來,他從麵前這位九五之尊的天子身上感受到了缺失的父愛。

不是一味的疼寵溺愛,更不是外人眼中所謂的捧殺,說什麼隻是為了把他養成紈絝子弟。

天子教會了他上位者的仁厚與權勢,教會了如何運籌帷幄知人善任。

在他犯錯時,亦會嚴厲的告知指責,然後督促他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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