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1 / 2)

琉璃之夜 夏諾多吉 10496 字 3個月前

胡楠依懷孕後, 江天樂被迫了解了不少婦科及婦產科知識,例如懷孕的周期並不是從種上的那一刻開始計算,而是從末次月經開始的日子算。還有, 並不是所有孕婦都會孕吐,也不是一懷孕肚子立刻就會變大。

江天樂有種被宮鬥劇和狗血倫理劇欺騙的感覺, 見胡楠依能吃能睡走路帶風,她恐婚的心理稍微減少了那麼一丟丟。但她並沒有因為突破了一些知識盲區, 就降低自己對生小孩的恐懼, 隻是在新時代女性的身上看到科學孕育小孩的理性和樂觀,她感到一絲欣慰。

小男孩的父母都在外地, 考慮到胡楠依的身體狀況, 二老飛行千裡專程趕來看望未來兒媳婦。雙方父母尷尷尬尬又歡歡喜喜地碰了麵, 雖然這事來得突然, 但添丁總歸是喜事,小男孩又是個情商極高的孩子, 哄得自己父母開心, 也得到了丈母娘和老丈人的歡心。

這二人的婚事正式定下來, 約在七夕去領證, 十一辦婚禮。

“十一的時候你肚子已經很大了吧?”江天樂為胡楠依感到擔心。

胡楠依搖搖手指頭:“並沒有,我會嚴格控製體重增長, 那時候應該才剛顯懷。”

“你餓嗎?”江天樂總怕她吃不飽虧了孩子。

“你知道孕婦的血糖標準比普通人更嚴苛嗎?吃吃吃躺躺躺的那一套非常不科學。”

江天樂聽得翻白眼:“既然沒有任何不舒服,為什麼讓醫生開假條?”

“這種假不蹭白不蹭, 前三個月還是需要注意的, 我可不傻。”

胡楠依休假後, 江天樂變得孤獨,更加一心撲在工作上。鄭鐸除了參與幾次重要會議,對新案子的各個方麵都不沾手,他顯然沒替江天樂打個關照,因為二級公司的幾個領導個個難纏,就連下麵跟江天樂平級的對接人都時常擺擺金主爸爸的架子。

江天樂倒是不在意這一點,她基本上是回到了從前糟心的工作狀態,這種感覺她一點也不陌生。這些來來回回的博弈她很快就重新適應。

第四版發布會的策劃案被全盤推翻後,江天樂請對接人和她的上級領導吃了頓飯。她公司領導以為她在鄭鐸的庇佑下工作進展很順利,就隻給她批了兩千塊錢的額度,包括吃飯和送小禮物。這當然不夠,她打算自己貼錢買平安。

對方這位品牌經理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乾練女精英,她在場,對接的那個小姑娘對比平時的傲慢,要顯示唯唯諾諾許多。女經理很會來事,未避免這頓飯一上來就吃得尷尬,先把工作上的一些摩擦和效率不高的拖拉都推給這個小姑娘,說是她反饋不夠及時,判斷不夠準確。

江天樂為了給小女孩台階下,把案子進展緩慢的主要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她謙遜地表示,接下來的合作她會和小姑娘緊密配合爭取提高效率。

這段飯吃的不鹹不淡,女經理經曆多了這種飯局,連說辭都不夠有新意。江天樂自知甲方都是這個腔調,除了迎合也彆無他法。送禮環節過後,三人各懷鬼胎地離席。

因收了禮,出餐廳大門的時候,女經理客氣地表示要送沒車的江天樂一程。江天樂禮貌回絕,自己去到路邊打車。

小姑娘沒走遠,不一會兒又折回來找江天樂說話。江天樂見她猶猶豫豫,先給她講了個道理,大概就是她們倆其實應該是利益共同體才對,隻有她們倆團結起來,這個案子的進展才會快。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委屈,但在你領導卡你之前,你不該這麼嚴苛地卡著我,你寧可把決策權先拋給你的領導,自己不要輕易下結論,否則咱們都被卡著,我這邊也許猜對了你領導心思,可她卻見不著我的案子,到頭來我們倆都被罵。”說完話,江天樂把另一張商場禮品卡塞到小姑娘手中,“你也辛苦了,接下來我們一起加油。”

小姑娘不肯收,江天樂硬把東西塞給她就伸手去攔車。結果兩人正在路邊打太極,鄭鐸的車停在了二人麵前。

“上車。”鄭鐸按下車窗對江天樂說。

小姑娘沒見過鄭鐸本人,是先認出他的車才知道車裡是誰。她一下子急了,把裝著卡的卡片塞回給江天樂,朝鄭鐸頷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江天樂心中歎氣,這一幕怎麼偏就讓鄭鐸看見了。

上車後,鄭鐸除了交代司機先送江天樂回家,一言不發。江天樂心裡打鼓,並不知道鄭鐸出現是湊巧還是知道她晚上請他公司的人吃飯所以特地趕來露個臉。

直到車開進小區裡,江天樂才問出口:“鄭總,你晚上也在附近吃飯?”

“叫我鄭鐸。”鄭鐸把眼鏡摘下來扔在置物格裡。

車停在江天樂家樓下,鄭鐸把司機支走。

兩人坐在車裡,又是新一輪的沉默。

沒過幾分鐘,鄭鐸的手機響了,他先是英語接聽,然後換成溫柔的普通話,跟女兒聊起天來。

等他掛了電話,為了緩和氣氛,江天樂問他:“阿瞳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江天樂見他情緒又跌下來,決定結束這種折磨人心智的時刻。她推開車門:“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再見鄭總,謝謝你送我回來。”

鄭鐸沒吱聲,看著她下了車。

江天樂走到樓道前刷門禁卡,門剛打開,胳膊被拉住。

她一回頭,鄭鐸帶著審視的目光問她:“工作有難處為什麼不說?難不成我們連朋友也不算了?”

為了不擋著門,江天樂走到一邊站著,她反問鄭鐸:“為什麼選擇我們公司?其實幾次比稿我們都不是表現最好的團隊。”

“已經接了,就好好做吧。你的能力和乾勁我心裡清楚。”

大概是剛剛隻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江天樂這才聞到鄭鐸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那我加油。”江天樂意識到他今晚可能不太對勁,急著想跟他告彆。

鄭鐸果然有所行動,見她又去刷門禁卡,把她扯進懷裡。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他冷不丁地對江天樂說。

江天樂不動彈了,情緒跌宕起伏,最終為這個男人的脆弱言語而感到心軟。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他,說:“去花園裡坐會兒吧。”

儘管天氣炎熱,樓下蚊蟲也多,她也沒有邀請他上樓。

鄭鐸像個小孩般把頭枕在江天樂的肩膀上,他不敢用力,隻是微微靠著。江天樂神經一直緊繃著,進退兩難。

鄭鐸跟她講了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又提到當初為什麼執意要讓已經分手的女朋友留下阿瞳這個小生命並獨自撫養她。

他說:“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了好多年。阿瞳的出現讓我覺得我的生命有了新的血脈連接,她或許可以陪伴我以後的歲月。”

過了會兒,他又說:“天樂,我確信自己愛上了你,想跟你一起生活,想跟你彼此陪伴。你真的不願意再給我一點機會嗎?”

“鄭……鄭鐸,我覺得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那你往左前方看看,你所謂的你很喜歡的人,跟你糾纏過很多年的人,他的車就停在你家樓下,而且還不止一天,你為什麼沒留意到?還是你知道卻不想搭理他。”

江天樂猛然直起身體,她看過去,那的確是徐衍的車。

鄭鐸也坐直,調整了一下坐姿,整個人迅速恢複到清醒的狀態,他說:“我每天晚上都會來你家樓下待一會兒,有時候看到你關了燈才會走,我來的第二天,他也來了,我以為他會上去找你,結果每一天他都跟我一樣……”

“你們……”江天樂既覺得震驚又覺得好笑。

“他比我待的要晚,因為他每次都會等到我的車先離開。”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江天樂無語道。

“你跟他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鄭鐸未等江天樂回答,自己下結論,“如果相愛的人在和好這條路上走得這麼艱難,那我認為這種破鏡根本沒必要重圓,即便重圓,也是破鏡,說不定還會重蹈覆轍。”

江天樂並不想跟鄭鐸探討這個話題。

“如果我是他,知道自己被你這樣喜歡著,我一定會上樓。天大的誤會我也要拚了命去解釋清楚,而不是這樣拖著。”

“可惜你不是他。”

江天樂起身離開,大步流星地往樓裡走,飛快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