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女史乃首屆殿試第一名,應當是博覽群書,乃喜書惜書之人,應該還算滿意史館的藏書閣,畢竟這裡也算上有些書吧。”
如果這座坐北朝南有三層樓高的藏書閣,隻能算是有些書了,那長安東市最大的書肆應該就隻能算是一個地邊攤。
劉辰星含笑聽著,隻當看不出來語氣漫不經心的孫典書,他眼裡是藏不住的驕傲之色。
孫典書繼續麵上保持著對上峰的樣子,語氣卻大有為長者之態地慢條斯理道:“史館月初、月中、月末,幾乎都十分忙碌,史官們要在前院校對、整理、修纂各類資料和書籍,有時還需要向諸司索要具體資料,甚至由史官外出采訪相應的資料。”
本朝為了保證史官對史書的修撰工作,還確定了“牒索”製度。
所謂“牒索”,是指為了滿足國史編纂的需要,對於有些沒有在《諸司應送史館事例》中提及的資料,史館就可以直接向有關部門去牒索取,該被索取機關要求在一個月之內將所索取的檔案報送給史館。
從其製度,可見朝廷賦予了史官極其大的權力。
這一點,劉辰星身為科舉出來的舉子,自是十分熟悉,不需要孫典書在耳邊特意提醒。
不過饒是任何一個能成功從州試取解,來到長安參加省試,乃至如今新增加殿試的舉子都應該知道這一點,但是劉辰星仍沒有打斷孫典書的話,好耐性地依舊立在第三進院子裡洗耳恭聽。
從第一屆女科舉開始,孫典書正好到史館當差,可以說他接觸過不少女史。
最開始那幾年來來的女史,皆是出自權貴中的權貴,其中也不乏有些小才的,但是看著禮儀無可挑剔,卻到底有些目下無人了,對於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吏員多少有些輕視,也沒有在他說話時打斷,可一到他停下來,就會冷淡倨傲地說她們知道了,不需多言,簡直目中無人。
奈何即使不論那高不可攀的家世,可也是正經的正九品女史,是穩穩壓了他們一頭。
還是近些年好,五大姓的貴女們隨其家族一樣的觀念,認為女科舉就是笑話,至今都無人參加考試,送來的女史家世也就漸漸一般起來了,倒是能聽他們這些吏員幾句話。
但是和這位劉女史卻沒法比,看來這些出身低微的就是沒底氣,回頭該如何和張楷書他們說,心中已然有數。
孫典書留著山羊胡的嘴角微翹,繼續說道:“是以,前院有大量新收集的各類檔案資料,都需要諸位史官及時整理,如果有哪一卷損壞或遺失,這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語氣一重,方說到正題:“所以,若無要事,劉女史最好不要涉足前院。當然左右兩側的跨院,乃在下等吏員工作之地,平時工作量也頗大,劉女史最好也不要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