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富家少爺跟另一個陌生男人相親,說出來都是極其罕見的軼聞。
這事兒要是放在陳聲的家鄉,得是天崩地裂式的大新聞,男人喜歡男人,這不就是上趕著給人做二椅子,兔兒爺麼。
不正經,腦子有病,彆不是人也瘋了。
陳聲自己性向與眾不同,自然了解過這不是病。
可往回數十年,國家發展緩慢,網絡還沒有遍布全國那會兒,陳家卻已經提前因為“同性戀”這三個字徹底崩裂過一次。
當年那件事的慘烈,以陳母打斷一根擀麵棒,陳父登報與長子斷絕父子關係告終。
再往後十數年,陳家父母對昔日長子諱莫如深,曾經再多的親情偏愛也被終年的頑固與偏見消磨殆儘。
陳聲不太敢想起陳蒼,因為這個名字曾經在年少時期給他帶來太多苦難。
抱著記賬本坐在床上盤腿發了會兒呆,陳聲眼前卻總是浮現起年少兄長那一雙沉穩淡然的、仿佛縱然身前是萬丈深淵也亦不曾有過動搖與畏懼的雙眸。
思念滿溢,漆黑的夜裡有人低低歎了口氣。
月落日升,天際微微泛起白光。
姚坤熬夜打了一晚上遊戲,帶妹吃雞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打了個困頓的哈欠,拖拉著一雙還沒剪掉吊牌的塑料拖鞋,敲響陳聲的臥室門。
“天亮起床了!”
陳聲在一夜的輾轉反側中醒來,迷迷糊糊聽見姚坤的聲音,揉著酸脹的太陽穴把門打開。
姚坤耷拉著眼倚在門框上:“給你一晚上,現在想好沒?”
陳聲不是有多伶俐心思的人,卻也在此時聽出了姚坤話裡急不可待的催促之意。
“你很想我馬上答應?”
姚坤心底暗罵一句,撩起眼皮說:“不然呢?二十萬的錢擺在這兒,他媽傻子才會猶豫來猶豫去!”
陳聲說:“那你就當我是個傻子。”
姚坤麵色一變,他還就不明白了:“你真不乾?”
陳聲偏開眼說:“不了吧。”
姚坤煩躁的捋了把頭發,正要換個姿勢再勸,陳聲突然笑了一聲,低低說:“我是缺錢,也沒什麼見識,可你不能真把我當個傻子,單說拿二十萬的錢叫我替人相一回親,但我也知道有錢人就算要撒錢玩兒也不會是這樣的。你要是真心實意給我介紹工作,那就把話都說清楚了,彆一句天上掉錢就想讓我往坑裡跳……”
他還不至於見錢眼開,叫這二十萬迷了眼。
姚坤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化作一聲冷嗤。
“行,你聰明。”
剛說完,他兜裡手機就響了。
是莫家小少爺的來電。
陳聲看了一眼,推開姚坤去了廁所。
門一關,姚坤接起電話,莫家小少爺莫曉祺發衝的聲音就直逼腦門:“姚坤!我叫你辦的事情你到底辦好沒,五十萬我可給你了,後天就是相親的日子,你要是不把事情辦好了,我他媽找人剁了你信不信?”
姚坤捂著話筒,低聲下氣地賠笑道:“莫少您彆著急,相親的事肯定包在我身上,就是……我那朋友覺得您這五十萬給的還有點兒少,畢竟這事兒風險大,對方還是沈氏的掌權人,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拆穿,您是做少爺的,肯定沒事,可最後遭殃的不還得是我們這群小嘍囉?”
莫曉祺聞言,冷笑一聲說:“說的再多,你們不就是想加錢。”
姚坤急忙反駁道:“莫少冤枉!我是有私心,可也是想替我朋友爭取一下,他根基在江城,要真接了您這份活兒,以後肯定得背井離鄉,故土都難回了!莫少,將心比心,您看……”
莫曉祺冷哼一聲:“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再追加二十萬,要還不願意就彆做了,大不了後天我自己去。”
姚坤笑笑說:“莫少,您要是真去了,那劉教授得多傷心啊。”
莫曉祺:“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