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主公,力拚不成我便謀之(2 / 2)

陳白起沒有理會他這種小兒科的挑釁,更大的仇恨她都能忍下,可見其心機深沉。

她沒有回話,隻是專注在他所寫的字上。

確實寫得不錯,用筆剛勁有力,將“金鋼山久字”帖的精髓掌握了七八分,沒有十年功底是不成的,陳白起前世亦喜書法,雖無刻苦鑽研,但亦當作愛好沒丟手過,她擅長的是楷書,如柳公權的“神策軍碑”與歐陽詢的“張翰帖”她都臨摹過。

她自認她的書法並無朱春山那般儘得精髓,隻初綻風華,末儘天質自然,圓潤自如的境界。

如此這般,她如何能贏他呢?

陳白起心中不住沉思,麵上卻無半分動搖。

“一柱香已過半了。”有人瞧著陳白起一動不動,便吆喝著提醒道。

陳白起這才回了神,離開了朱春山,回到自己的到桌案前,她想以她的書法基礎想贏這朱春山比較難,當然若輪輸卻並不定,她看出朱春山的字法度森嚴,卻嚴謹有餘美感不足。

此乃優點,亦是缺點。

她要贏得漂亮,卻必須祭出些手段才行。

陳白起知道,因她刻意拖慢了書法節奏,眾人的目光大多一直觀注在她身上,她道:““非淡泊無以寧誌,非寧靜無以致遠,靜方可寫好字,我願閉目一試。”

不少人先是驚歎陳白起頭兩句的深遠禪意,不住跟著輕念,而更多人則詫異她竟選擇盲書?!

隻見她乾脆利落地撕下一塊布條,便蒙上了眼睛,然後摸索著箅了箅墨,擺正竹簡位置,便開始書寫……

她當真會盲書這般技藝?

不少人翹目以待,而朱春山卻嗤之以鼻,不作信。

其實,如朱春山所猜,陳白起的確並不會盲書,那她會什麼呢?

作弊!

她有麒麟眼,閉上眼隻需開啟係統,便能夠看清周圍環境的布局,如同在黑夜中戴上紅外線掃描儀一樣呈現清晰圖象。

她的書法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變得至臻完美了,所以她在書法字體上彆有用心,此處她挑選了與朱春山截然相反的“蘭亭誕碑”,取勻衡瘦硬,洋點畫爽利挺秀,骨力遒勁卻又洋溢著一種高貴、典雅的氣息,其優美清瘦程度無一不呈一個美字,另外,她對所寫的文章內容亦生一番考究,要求最好能完美體現它的字意,兩者相互相承,兩相映輝。

而陳白起對於自己擅長寫怎麼樣的字,她早了然於胸,因此特地挑選了一首。

習習穀風,以陰以雨。

之子於歸,遠送於野。

何彼蒼天,不得其所。

逍遙九州,無所定處。

時人暗蔽,不知賢者。

年紀逝邁,一身將老。

因朱春山與陳白起兩人鬨起的爭執有點大,周圍都圍站著士子,因此陳白起並未刻意留意身邊之人,就在她埋頭專心致誌寫字的時候,卻不知一披頭散發,身穿廣羅士袍的白發老者,悄然踱至她身後站著,背著手彎著頭,兩眼睜大地看著她書寫。

估計他對這傳說中的盲寫亦有興趣。

他見她每字都無一不差地落於原處位置,不出分格,準確無誤,心中著實訝異,再一字一字看去,這書法倒入不了他眼,但他嘴裡挨字念去,隻覺慢慢有了意思,到最後一句,不禁在心中大呼一聲“妙!”。

至於書法如何,已被他忘卻,隻沉迷在她的詩中。

就在眾人訝異陳白起確能盲寫之時,都一並忘了同在書寫的朱春山,朱春山憤然擱筆,發現陳白起身邊圍了一大群人,而他這邊卻隻有零星幾個自家族中子弟時,便氣紅了臉。

他推開身邊之人,便衝了進去,見陳白起此時正已擱筆之時,便不客氣地抄起她方才寫好的竹簡,紮眼一看,先是滿臉不以為然,到後來卻是怔愣失神。

“陳煥仙”所寫字體並不是他所認識的任何一種,卻不可否認,這字雖看起來瘦骨嶙峋,但整體一觀,卻有一種伶仃清麗、流暢無比之“美”。

一般新奇事物皆會給人帶來一種不一樣的衝擊與視覺享受,哪怕它並不一定能勝過以往的舊事物,但創新一項卻是能令人另眼相待,多刷新一些印象分。

朱春山隻覺手上之物如有電蟄手一般,“啪噠”一下掉落桌案,麵色惶惶。

“此乃何詩?”

被扔在桌案的竹簡此時被一疏發張狂的老者拾回手中,相較於朱春山的粗魯,他的動作顯得如此珍重,他連一絲餘光都沒給朱春山,而是向陳白起詢問。

陳白起摘下蒙布,見麵前一疏眉鳳目的老者微笑向她詢問,略怔了一下,便下意識垂目揖手答道:“猗蘭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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