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四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今日不同往日,接下來的一路她將會有墨家的人護送,墨家的人哪怕是墨辨看起來普通無害,實則能對付人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墨家的機關術可不是擺著好聽的,必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他也同意了。
但聽到陳白起讓他去找一趟姒三,將她的情況告訴於他時,姒四明顯臉黑沉了下來,並死活不樂意。
陳白起唯耐著性子再三與他好言相勸,他才陰陽怪氣地、不甘不願地應下。
這時係統傳來一大串的任務完成提示音。
而這一次主線加支線任務的獎勵令陳白起的巫醫職業終於升到了三十級,同時開啟了另一項巫醫天賦技能,並同時獲得了她期待已久的功勳值。
——
月明星冷稀,白日裡經過一番折騰的天峰山巔的懸崖邊此時卻一片寂靜,那霜白的明月靜靜灑落的光映在白雪上,仿佛籠著一層輕紗。
陳白起是在一株百年高大的雪鬆後找到了姬韞,他正站在風勢較大的懸崖邊,看著遠處的星月與周圍光影悄然對峙,風中那單薄憂鬱的身影一動不動,似連靈魂都在黑暗中死寂。
陳白起並沒有靠近他,而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他肯定知道她來了。
她知道他為什麼要重返這裡,而正因為知道,她便更難以靠近他了。
“為什麼不說話?”懸崖邊的姬韞,忽然出聲了。
陳白起摸了摸鼻子,頗有幾分尷尬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你來做什麼?”
“就想來看看你……”
聽出陳白起吞吐語氣中的忐忑,姬韞閉了閉眼,腦中有了一些回憶,也有了一些曾經不敢去回憶的畫麵,可不知道為何,每次與這“陳煥仙”待在一塊兒,與她聊上幾句,他便總會回想到以前那些既快樂又心酸的往事情境。
“我沒怪你。”姬韞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語氣很平靜,大抵是夜風吹久了。
陳白起偏了偏頭:“真沒怪我?”
這時,姬韞回過頭來,他的臉一半融於月光下,一半陷於黑暗中,似那潮漲潮汐之後畫上的一朵漣漪,眸似水洗的清光,他道:“一開始這便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我並不知道你最後的打算,可我仍舊答應了,我既可仗著贏麵而不顧及你,你又何必因為我而放棄獲勝?”
聽到他這樣講,陳白起便知道他目前還算是冷靜且理智的,並沒有因為輸了钜子令而遷怒於她。
“那……你還願意認我當兄弟嗎?”陳白起遲疑地問道。
姬韞曾說過等钜子令結束後才回答這個問題,如今是這樣一種局麵,她擔心他會反悔,並與她乾脆地一刀兩斷。
姬韞沒有猶豫,很快道:“有何不可。”
陳白起聞言,眼睛亮了亮,她抑住想翹的嘴角,終於可以走近他了。“既然兄長認我,那你便當我是親人了,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定要取得钜子令,還有……當初你進秦宮刺殺贏稷是因為墨俠,還是其它原因?”
姬韞見懸崖邊風大,他知道陳白起的傷還沒痊愈,便不讓她走來,而是自己走到她身邊。
聽到她問他的話,姬韞看向她的眼睛,那雙墨眸如點漆,帶著幽深的光:“那我且問你,若我還要殺贏稷,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陳白起沒有被這個問題難倒,她直接道:“幫你。”
而姬韞卻一怔。
陳白起見此乖巧又狡黠一笑,她道:“不過嘛,暫時能不能請你等一等,目前我與贏稷還存在利益共享的關係,若他現在死了,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姬韞聞言,一時也難辨她方才的話是真是假了,他深吸一口氣道:“沒有钜子令,我殺不了他。”
且不說贏稷的武功深不可測,還有他身邊那一群高手與禁軍侍衛,憑他個人能力隻怕連靠近都難。
陳白起卻道:“你告訴我原因,如果你與他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姬韞看見她認真又明亮的眼睛,他終於確定,她是真心的。
可是,有些事情已經爛在他的心中太久太久了,要讓他將那些已經腐爛不堪的陳年往事再重新撕揭開來,不僅會令鮮血淋漓,還會令他痛不欲生,所以……他還需要時間與勇氣。
“且讓我……考慮一下。”
陳白起看到姬韞那眉宇間遽然閃過的傷痛與脆弱,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要讓他說出原因是一件既殘忍又無理取鬨的事情。
可是……她抿了抿唇,若不知道真相,她又要如何幫他?
她總覺得姬韞三年前從楚國的忽然離開,與此番不死不休地刺殺贏稷之間有著莫大的關聯,她想探知真相。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