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齊王一揚稠質寬袖於身側,朝後仰靠於狐絨軟枕上,半是慵懶半是疲倦後的閒逸,那輕薄而順滑的衣料像浸濕了水便吸貼合著他陽剛俊美的身軀,不用故作挑逗,便有有種雄性荷爾蒙散發最原始的誘惑感。
陳白起暗歎,也難怪這群宮姝麵對她時如此春心蕩漾。
她撩袍跽坐,與齊王麵對麵,她詳細地講了一遍五氳玉的來曆,又道:“此玉有蠱惑人心之力,狄國被滅,曆經三屆,雖非全部之因,卻也皆由它所控之故。”
一聽此話,齊王眸光一下便冷冽下來,他挺直身子。
“何人如此歹毒用心!”
陳白起搖頭,隻道:“此事隻怕不簡單,煥仙打算利用那商人白起順藤摸瓜將幕後之人尋出,此事倒是得多費些周折,此事若交由彆人辦到底不放心,唯有親自出馬。”
“你認為還有幕後之人?”齊王偏過頭,揮手讓大監送上一桶燕酒與一鼎炙烤後燉爛的紅肉。
陳白起眸轉深意,嘴角含笑道:“若那人為主謀又何必冒險親自出馬,再者這五氳玉如此神奇隻怕得來不易,憑他一介商人如何運轉得走這盤大棋?”
齊王聞言挑了下眉,深以為然。
大監這時托著一個祥雲銅盤過來,跪於案前將盤中東西一一擺好,當他揭開鼎蓋盛紅肉時,陳白起伸手道:“由我來吧。”
大監愕然抬頭,見陳白起朝著他溫和友善地微笑著,便又猶豫地看了一眼齊王,見齊王心情甚好地朝他頷首,大監方露出靦腆的笑,道:“那便有勞大諫大人了,奴告退。”
這名大監是新最提拔上來暫代,乃前一任大監的義子,年歲不大,摸約二十來歲,平日行事穩重老成,話不多卻十分懂得省時度事,因此年紀輕輕便能伺候君王。
但今日他行事卻謹慎膽顫,老實說他十分懼怕單獨應對行事陰晴不定的齊王,但當大諫大人來時,他卻又覺他所認識的那個“齊王”其實是假的,真實的他其實是一個正直又賢明的君主。
這樣兩麵矛盾又奇怪的現象令大監不解,但他的內心卻清晰地了解一件事情,那便是朝中上下講陳大人深得君心一事的確名符其實。
等人走後,陳白起問:“此人用得如何?”
齊王田文隨意道:“不過如此,比不得陳卿啊。”
他說完,便又拿眼神鉤著她,像是玩笑又像是試探。
陳白起不覺其意,隻當他在調侃自己,笑著搖頭,她拈起一根細長彎曲的銀勺從小木桶內取酒,如一柱銀絲澆入銅爵之中,又從鼎中盛起方肉奉於齊王的麵前。
“早膳乃一日最重要的一餐,主公切勿忽略,請食。”
齊王見她舉止優美流暢,全神貫注地替他鋪食時,那神態動作如度蒙了一層神聖的光澤,似山遙水遠遺墨間,彼岸花開般令人心醉。
齊王凝注得有幾分入神。
他見她抬眸,鴉羽般的睫毛栩栩如生,她的眼神、嘴唇、指尖,如同水中筆觸緩緩地盛開,在他的視野中凝固成形,那樣活色生香。
陳白起見他一直盯著她瞧,目不轉睛,那眼神充滿了侵略性,但又並非令人討厭的鋒利,便不由得輕喚了聲:“主公?”
齊王聽到她的聲音,瞳仁一窒,頓時有幾分狼狽地清醒了過來。
他抄手舉爵仰頭一口飲儘,然後沒什麼技巧地轉移著話題:“聽說你府中的薑大與姬銘準備出城?”
“薑大”是姒薑的化名,而“姬銘”則是姒韞的化名,因為兩人在楚國還算有知名度,自然不可用原名。
陳白起聽齊王提起兩人的行蹤倒也不奇怪,她知道田文雖信任她,可為君者不可能不對底下的朝廷重臣布下眼線,即便他不想知道的事情,亦有人會如實彙報上去的。
陳白起道:“此事煥仙正要稟報,煥仙遣他們出城是為煥仙去辦些私事……”
她還沒講完,齊王便顰眉打斷了她:“孤並非那意思……你身邊離了這一文一武,那便暫讓魏醃為你護衛吧。”
陳白起一怔,杏眸睜得有幾分圓溜溜地,倒顯幾分憨呆可愛。(齊王視覺)
他彎起嘴角,道:“你身邊總歸需要留一個能保護你的人,你與魏醃關係不錯,便暫讓他住在你府中替你護院罷。”
陳白起見齊王是認真的,便“噗嗤”一笑:“主公讓一個大將軍來替煥仙護院看家著實太大材小用了。”
“反正他近來無事可做,若是為護你,孤相信他定是樂意的。”齊王撫爵輕笑道。
陳白起這時想起一事,便道:“正巧蘇丞相近來也打算來我府上借住一段時日,若魏醃來了,倒也熱鬨。”
齊王玩似撫爵身凹凸的指尖一頓,抬眸,笑意加深古怪道:“你說……蘇放要住你府上?”